轮胎在夜色中缓慢瘪下去,徐峰起身,深吸一口烟,然后蹭地一下掐灭在砖头上,把锥子重新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我没做错什么,可他们非得逼我下场。”他心里咕哝着,“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第二天一早,四合院里像往常一样热闹起来。鸡叫声、洗脸水的哗哗声,还有不远处街边卖早点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曲烟火气浓郁的晨曲。
徐峰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一身整洁地靠在门框上,像个无事人般看着院里人进进出出。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神冷静,连一丝波澜都看不出。
不多时,易中海拎着个大饭盒,从屋里出来,走向他那辆宝贝自行车。他每次去单位都要踩上那车子一段路,是他一天的“仪式感”,是老革命精神的一部分。
他照旧先拍了拍车把,又用袖子擦了擦座椅,心里还想着昨天的争执:“这徐峰要是真做了,也太不讲理……不过年轻人嘛,说不定就是赌气。”
他想着,跨腿上了车子,脚一蹬,刚想起身,却听“咔啦”一声闷响,车子整个陷了下去。
“哎呦我这腿!”他一声哎哟,赶紧跳下来。
车子左右一歪,车把撞在青砖堆上,“咚”地一声,引得旁边的贾张氏从屋里探出头来。
“哎呦——中海哥,你这是咋啦?”她一边问,一边跑了过来,动作倒是利索得很。
易中海蹲下去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前轮胎和后轮胎都彻底瘪了,软趴趴贴在地面上,连气门嘴都歪着。
“我操……”他低低骂了一声,扭头看向徐峰住的方向。
贾张氏一看也火了:“昨儿还好好的,这不是有人故意捣乱嘛!哎呦,这还得了?非得把人逼出命来才行呗?”
徐峰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踱了过去,脸上带着“关心”的表情。
“易叔,咋啦?车子爆了?”他语气平静得令人发毛。
易中海盯着他,目光像是钉子,钉在他脸上。
“你是不是又动了我的车?”
徐峰摇头,一脸无辜,“您这话说的,我昨儿才挨了一通说教,哪还敢碰您的宝贝车?这事……说不定是胎老化了?您这车多少年了?三十年起码吧?”
“老化你个头!”易中海气得直哆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昨晚最晚关灯,你要说不是你动的,谁信?”
徐峰摊摊手,目光沉着,“您有证据吗?四合院里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谁不能过来动一下?难不成院门口安个岗哨?”
“你!”易中海气得语塞。
“得了得了,别吵了!”三大爷又来了,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瓜子,气势汹汹,“我昨晚上夜里起来撒尿,明明看见徐峰影子在那边晃!现在他还敢狡辩?咱们这院子不能再惯着这种人了!”
徐峰眉头一挑,讥讽一笑,“你夜里撒尿看见我?你看清楚是人还是鬼?老眼昏花别乱咬人,成不?”
三大爷怒了,“你骂谁呢?我怎么就看不清了?”
“我可没说是你。”徐峰摊手,脸上笑意却冷得像冰。
贾张氏在旁边添油加醋,“中海哥,我看啊,这事儿咱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这是有预谋地毁你车,再下回是不是要毁咱房了?”
这时,秦淮茹又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眉头轻蹙。
她轻声道:“各位邻里,我们住一个院的,事闹大了谁也不好看。不如——装个新胎吧,我那边还有一个备胎,给易叔先凑合用着。”
她这一说,倒让气氛缓和了一点,但易中海却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未消,重重哼了一声。
徐峰看着众人,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不大,却极具讽刺意味。
“你们就当是我干的好了,反正这院子里,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我做了错事,那叫‘年轻气盛’,我什么都没做,那就叫‘心术不正’。那就继续把我往外推好了,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他说罢,转身就走,背影冷峻,仿佛与这满院的烟火彻底割裂。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走越远,心头却在剧烈翻涌着。
——这才刚刚开始。
他低头,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四合院的游戏,他徐峰,也该玩点真的了。
天色已晚,四合院深处的灯火渐次熄灭。夜色浓重,风声从老胡同里穿过,带着一股陈旧木门的吱呀响。瓦片上落满了灰尘,像沉积了多年的秘密,一触即碎。徐峰躺在炕上,眼睛却一直睁着,天花板的那一小块剥落的灰白石灰看得他心烦意乱。
他翻了个身,脑子里仍回荡着那一早上的争吵声,尤其是易中海怒目圆睁的脸,还有贾张氏那张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嚎哭的嘴。
“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能演。”他自语,低低的嗓音仿佛要把夜都割破。
那口气,越压越憋。他从来没想当个“好邻居”,可也没想过要成全院的“公敌”。可自从进了这四合院,每个人都像是带了刺的玫瑰,个个笑脸底下藏着獠牙。
尤其是贾张氏。
她借走易中海的车,结果一骑车把歪了,又倒霉踩到了徐峰那“前夜的小手艺”——车带瘪得跟干瘪的馍馍一样。她摔了一屁股,骂天骂地地嚷了一个上午,连徐峰祖宗十八代都点名批判了。
徐峰冷笑了一声,点起一根烟,任由烟雾缓缓弥漫在低矮的屋顶下。
“那贾张氏不是爱闹事吗?那我就让她闹个够。”
他坐起身,披了件外套,悄无声息地摸出门。
月色如洗,四合院静得连猫的爪子踩在地砖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他知道许大茂最近心头最宝贝的,是他那台新换了外壳的收音机。平日里不离手,连晚上都要搁在窗台边听到睡着才罢。
徐峰顺着青砖小道走到许家窗户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屋里透着一盏橘黄的灯,许大茂正躺在床上,收音机搁在他枕边,音乐声细如蚊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