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徒的这一番话并没有引起周围食客的认同,反而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因为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年过三十的人,其中还有不少不如戚不凡的人,酒狂徒的这一番话等同是嘲笑了在座的一大半人。
戚不凡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连酒不如别人就要闹上一闹,又怎么能忍受酒狂徒的嘲弄。
戚不凡本就在酒狂徒的身后,他突然出手,一指点向酒狂徒的肺俞穴。这可是要穴,受到重击可震心肺、破气机。这明显下的是狠手。
戚不凡刚一出手,东子就冲出来抱住了戚不凡的胳膊。“客官,不要动怒,不要动怒。您这一桌我们请了,还请你消消气。”
戚不凡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气,却被一个少年阻止了攻势,他用力的挣了几下竟然没有挣开。
戚不凡羞怒交加,抬头一掌拍在了东子的肩膀。
这可不是普通的拍一下,而是白云剑过的排云掌。
排云掌,一掌拍出可破开云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掌法。
戚不凡用如此掌法来对付一个少年,这着实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东子被一掌拍飞老远,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过一条红线。
黑脸汉子怒了,梁一怒了,酒狂徒也怒了。
梁一和黑脸汉子冲向了东子,汉子扶住了东子,梁一将内力注入东子体内为其疗伤。
酒狂徒大喝一声“无耻之徒”,一掌拍向了戚不凡。
戚不凡一脸的不屑,他刚想要出招化解,却发现酒狂徒的掌影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瞬间就变成了漫天的掌影,让他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酒狂徒一掌印在了戚不凡的胸膛,内力激荡,劲风四起,三年前的后天新秀榜第七人竟连一招都挡不住,整个人被拍飞。
“迷罗掌!”有人认出了酒狂徒这一掌的名字。“这是先天高手酒狂徒的功夫,这个人原来是酒狂徒!”
众人哗然,天下先天高手近百人,不过年轻的先天高手却没几个,像酒狂徒这种二十多就是先天高手的那就更少了。如果给年轻一辈排个名次,酒狂徒一定名列前茅。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先天高手又怎么样,又这么年轻。白云剑宗可是有三个先天高手的,还都是老牌先天高手。想传这戚不凡很有可能入先天,是白云剑宗的宝贝疙瘩,那三个先天高手可不会坐视不管。这酒狂徒悬喽!”
酒狂徒只是冷哼一声,也不去争辩,也不去看是谁说的这话。
梁一长出了一口气。“没事了,这是你儿子?”
黑脸汉子胸中带着郁气,说道:“当然了,不是亲儿子,我会走哪儿都带着他!”
“你教导的不错啊,小小年纪就有后天六重了,你的黑牛功他练的也不差。加上他身上还穿着云无衫,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黑脸汉子瞪了一眼梁一。“这是我儿子,我亲儿子,我怎么能不心疼!”
“他现在就是有些肩骨碎裂,找老张捏两下,再开几副药,保证比之前还要结实。”
黑脸汉子一脸耍赖的说道:“不行,你得让老张给我儿子泡三天的脱胎浴。我儿子可是因为你才挨这一掌的!”
梁一白了黑脸汉子一眼。“老石啊老石,你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想赖着我吧!”
“哪能啊,亲儿子啊,怎么舍得。这不碰巧赶上了吗?”黑脸汉子一脸奸滑的说道。
“行,我给你试试,老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可不敢打保票。我先说好,我这不是冲着你的面子,而是冲着孩子的面子!而且,我要吃完饭再去。”
老石有些急。“别啊,这事不能缓!”
梁一敲了一下老石的头。“你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这伤怎么样你没数吗?再说了,老张这几天肯定忙的要死,现在是吃饭时间,你好意思去打扰他啊。再说了,那是你儿子,你怎么不得给老张准备点什么?”
老石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自从那年我偷了他的老参去炖鸡,他可是到现在都不愿意理我。我怎么也得送上几道拿手好菜才行。”
梁一说道:“也别几道了,就一道老参炖鸡!”
老石脸突然一沉。“光一株参就要好几千两银子,顶我近千道好菜啊,这是不是太亏了!”
“你儿子,你看着办!”
“行!”老石一脸肉疼的说道。“几千两就几千两!”
“等等!”
“又怎么啦!”
“要两份!”
“为什么要两份,老张那饭量又吃不完!”
“我不要啊!”
老石一听这话,脸变得更黑了。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根上好的老山参。
因为早就过了饭点,棚子这边的人少了许多,又因为凶名在外的酒狂徒在此,剩下的一些江湖客大多都结账离开了。当然也有胆子大的,还有人是觉得酒狂徒并不象传闻中那么凶,反而有股侠气。
东子,全名石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除了挨了一掌的那肩膀连着手臂不能动,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大碍。甚至还能帮老石切菜颠勺。
几道热菜很快就上了桌,有地三鲜、杀猪菜、糖醋鲤鱼和压轴的老参炖鸡。
然而这四道菜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并不是压轴的老山参炖鸡,而是那糖醋鲤鱼。
老石做的菜,食材新鲜,味道绝美,地地道道的家常菜做法。要真挑毛病的话,那就是观感上稍差。唯一有这道糖醋鲤鱼,观感极佳,仿佛活了一般,正要腾空化龙而去,上面汤汁也点缀得恰到好处,盘子里更是勾画的如同瀑布击水。
梁一把老石叫了过来。“老石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诗情画意了!”
老石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就是一个老农,粗人一个,我家东子却喜欢画画,还把这技巧用在了做菜上。你觉得他能在这丹青一道上有所建树吗?”
梁一嘿了一声。“我又不懂画,我哪里知道。不过,既然大侄子喜欢这个,我这个做叔叔的就送他个见面礼!”
梁一说完就掏出了一把扇子交给石东,正是凤三公子“赔”他的那一把。
石东忍着痛双手接了过去,单手打开一瞧,顿时喜形于色。“这是丹青子大人的手笔!”
丹青子虽不是五绝之一,但却是当世以画入先天的唯一一人。他的画作不但价值连城,还蕴含了他的武道意境,就连大赵皇室也将他的画作视为国宝。
“咦,这不是凤三公子的扇子吗?”老石说道。
“没错,反正你儿子喜欢,你敢不敢收!”
“我有什么不敢的!”老石眼睛一瞪。“反正这是你送给我儿子的,跟他凤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会怕区区凤家!”
老石轻拍了几下东子的脑袋。“快谢谢你梁叔!”
东子因为被画作吸引,此时方觉失礼,连忙脸红的向梁一行晚辈礼。只是他表情有些古怪,觉得面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比他大不了几岁,为什么父亲要他称其“叔”呢!
吃饱喝足之后,酒狂徒驾着驴车,载着梁一、祁小夜和石东,外加一个大食盒,去往风铃居。
这一连几天,风铃居外都挤满了人,就算天黑了,也有人在外就地露宿。
这些人排起了长队,周围的栅栏倒了一大片,还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曾有人在这里大打出手,定是有高人出手,才让这群无法无天的江湖客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
梁一在外面打量了一番,屋外除了排队的人,就只有一个在晒药的老人。老人穿着不怎么样,应该是一个仆人。
梁一没有排队,直接就走进了院子。
“喂,你谁啊,不知道要排队吗?”有人见状,立刻出声喝止。
接着就有许多人应和起来,纷纷指责梁一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还有人威胁说,如果不排队,会有隐世高手出手惩戒。
梁一费了好半天劲才让这些人安静下来,容自己说一句话。
“各位,你们来是进屋找大夫的,我又不进去找大夫,我为什么要排队,我不过是来找老朋友聊聊天!”
这些江湖客这才安静了下来,但一个个都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盯着梁一。仿佛是在说,“你要是敢插队,我们就要强烈的谴责,然后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梁一无奈的一笑,然后进入院子,径直走向了那个正在晒药的老人。
“老张,好久不见啊!”
老人一听,身子一震,然后皱着眉头转过了身来。他看到梁一后先是一怔,然后大笑着抱住了梁一。
“是你这个小子,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咱们有多少年没见啦!”
梁一哈哈一笑。“记不清了!”
老人也笑了。“我也记不清了!哎呀,想当年咱们三个人偷偷出来吃夜食,就好像是在昨天。你瞒着徐牧那小子跑出来,还偷了他的好酒,我把师父珍藏的首乌偷了出来,那个黑杀才带来了肉和菜。也时可真有趣啊,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一杯就倒,可惜那黑杀才竟然偷了我的百年老参,气得我这么多年都没跟他往来,还不知道来跟我认个错!”
梁一笑道:“越是可惜越值得回味不是!”
老要捋须微笑。“说的有道理!”
“而且,那老黑这不是给你道歉来了吗?”梁一说着就将食盒打开,里面独有香味让老人突然间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