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身心倦极,却怎么都无法安睡,她想了一夜,她确定她是爱叶护的,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使元霜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还是不想放弃,两个人之间谁爱谁多一点,谁就会吃亏多一点,她决定她先往前走一步来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一大早就起身去做了叶护最爱喝的鸡丝粥,鸡肉煮的又鲜又嫩,用手撕成肉丝,和米粥一起先用大火煮开,再用小火煨,直到香气扑鼻,粥汁浓稠。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刚煮好的粥推开隔间房门,心却在一瞬间坠入了冰窖。
叶护不在房里,他走了,他丢下她再一次不告而别!
滚烫的粥洒在她的手背上,她都恍然未觉。
青玄一次又一次对他亲近本能的抗拒,让叶护怒火中烧,他跑到河边,将自己浸在河水里,午夜的河水冰凉刺骨却让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开始后悔,不该说什么互相勉强的话,他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他明明在雍州得知青玄九死一生时,他就决定要放下一切过往,他明明已经答应阿娘会好好待青玄,可他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将她越推越远,她如今对自己的抗拒,难道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导致的吗?
他抓了两条鱼,想着熬些鱼汤给青玄补下身体,她近来愈发苍白憔悴,应该要好好养养。
他满心欢喜的拿着鱼回家,却在门口就看到失魂落魄的青玄,看着她手背被粥烫起的水泡,他又急又气。
他打来清水将她的手浸在水里,朝她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青玄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笑,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她问他:“你没走!”
叶护莫名其妙。
“我走去哪里?”
“我以为你回雍州了,我以为你生我气,不要我了!”
青玄委屈不已。
叶护的心立时揪疼,面对这样脆弱的青玄,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原来他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我不会再丢下你!”
叶护慌忙道歉。
“可你总要回雍州,我知道的,总会有那一天!”
青玄难过的说。
望着青玄可怜巴巴的样子,叶护不觉失笑,青玄自小流浪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只要她对自己还有依赖,他们之间就还有希望。
他轻抚她耳边碎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一起去雍州,如今边关稳固,军中有品级的军官是不用值夜的,我们在雍州买一个小房子,我当完值就回家。”
青玄立时破涕为笑,她高兴的问:“真的吗?这样是不是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
叶护笑道:“那当然,我们不会再分开!如果以后你无聊,等我攒够银子我们在雍州城开家医馆。”
“好!”
青玄开心不已,几乎要跳起来,一甩手这才发现手背被烫伤的地方疼的厉害,立即就叫出声来。
“疼!”
叶护握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发现起了水泡,又从药箱里拿出烫伤的药膏仔细给她涂抹,动作是那么的温柔。青玄从没见过这样的叶护,一时竟看的呆了。
三年没见,叶护愈发高大英俊了,在他面前,青玄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呆愣着干什么?手还疼吗?”
叶护笑道。
“不疼了!叶护,我怎么觉得像是一场梦,你真的要带我去雍州吗?”
青玄小心翼翼的问。
叶护不禁皱眉。
“你捏捏我,看是不是做梦?”
青玄伸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叶护故意夸张的叫道:“阿,疼!”
青玄顿时笑了。
叶护趁机将她揽入怀中!
之后几日,两人一起收拾行装,一一拜别族中亲友,离开前夜,青玄传书给了青云告知了即将离开的事并为未能亲自向他辞别致歉。
不想翌日,青云一大早就等在村口,见到青玄和叶护携手出来时,他急忙迎了上去。
青玄见他风尘仆仆,衣服和头发都不像往日那般整洁,便知他是连夜赶路而来,心中感动,急忙上前唤道:“师兄!”
叶护有些吃惊,但也上前一步,想随青玄给青云行礼,但青云根本对他视而不见。直接对青玄语气急切道:“师妹,为何突然要去雍州,就算你不想去太医署任职,也该回药谷,亦或者跟我回青云观,何必要去那苦寒的凶险之地。”
叶护闻言心中恼怒,哪有当面叫人家夫妻离散的,于是握住青玄的手朝青云语气生硬道:“青大人不必过于担心,雍州虽然是苦寒之地,但我们夫妇一体,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更何况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妻子,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
青云甩了甩袖子,这才斜眼看向叶护,冷哼道:“是吗?”
叶护语气不善道:“当然!”
青玄连忙打圆场,拉住叶护衣袖小声朝他道:“叶护,师兄只是太过担心我,你不要怪他。”
叶护更加气愤,自己的妻子竟然为别人开脱,立时拿眼瞪她。
青玄自知失言,连忙又朝青云道:“师兄,我和叶护已经分开了三年,是我不想再受离别之苦,之后叶护去哪里我都要跟着。”
叶护这才面色稍缓。这么一来青云已然看出两人间地位差距,也知今日他是留不住青玄了,为了青玄日后,今日他也只能给叶护一些面子。
于是他朝叶护语气缓和道:“我刚刚才找到师妹,实在不愿又与她分别,但她执意要与你一同去雍州,我也无可奈何,只望你念她在雍州无依无靠对她多加照顾,莫将她置身险地。”
叶护冷笑道:“这是自然,青玄是我的妻子,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好她,这一点就不劳青大人费心了!”
青云无奈只能自嘲一笑,而后又朝青玄嘱咐道:“青玄,你要记得你是药谷嫡传弟子,无论何时药谷的大门都为你敞开!”
青玄觉得今日的青云颇为奇怪,但也知他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安慰他道:“师兄不必担心,叶护在雍州是有官职在身的,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青云闻言叹气,心道,你如此单纯让我如何不担心,再一想到昨日的卦象,心中更加不安。
叶护懒得看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先行一步去牵马,等他将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马车,见青云依然还在跟青玄不断叮嘱,心中烦闷。
朝青云略一拱手道:“青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就送到这里吧!”
而后又朝青玄道:“青玄,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青玄见此朝青云躬身一礼:“师兄,就此别过,他日再见!”
青云目露悲色,欲言又止。
叶护将青玄扶上马车,而后立即厉声催马挥鞭,伴随着一声马嘶,马车快速朝东而去,只留下一地烟尘。
青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直待马车已然消失不见,才长叹一声!
昨夜他为青玄此行起了一卦,结果却是戊寅大运,七杀防离,婚姻宫逢邢,他因此担忧不已,但他也知凡事不可强求的道理,终还是只能看着她跟叶护离开,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叶护记得今日的承诺,莫要辜负了她一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