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懵逼脸。
国师这个词,于他们来说,熟悉又陌生。
谁都知道东夏有国师,但是谁都没有见过。
据说开国皇帝给东夏的国师设了世袭的位置。不同的是,勋贵的世袭是子孙后代世袭。国师的世袭,是由开国国师所在道观的历代观主世袭。
但,除了开国皇帝,后来的四代皇帝都没见过他们的国师。
他们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活的国师?
齐太傅已经做好了告老还乡的准备,听了这句话,眼眸动了动。
安庆王也惊得瞪圆了眼睛:“国师莫不是知道如今储位空悬,为这件事而来?要不然以前从没出现过,为何恰好次次出现呢?快请,快请!”
淑妃皱了皱眉,本来就要见到结果的事,怎么还半路上冒出一个什么国师?
不过她又想,虽然辰儿的吉兆是假的,但是夏凌骁的凶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辰儿坐在那个位置,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她递给站在不远处的夏彦辰一个安心的眼神。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门口。
门口来了两个人。
云笈道长一袭白色道袍随风轻扬,衣袂如鹤翼舒展,发髻高束,插着一支乌木簪,十分简单,但却又意态潇洒,飘然脱尘。
他腰间挂着的紫玉牌刻画着繁复的图案。
谢同舟落后半步。
淑妃嘀咕:“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有人冒名顶替,那岂不是闹了笑话。”
这话一出,好几人看过来。
目光中有些遣责。
现在人都还没走到面前,万一是真的国师呢?淑妃娘娘怎么能如此说话?
安庆王的目光紧紧盯着紫玉牌,高兴地说:“国师印,只有国师才会佩戴的国师印!”
齐太傅等重臣也点头。
他们到了这个位置,自然不会对国师和国师印一无所知。
几人交换了个眼色,确定那国师印是真的,便迎过去行礼:“见过国师,不知国师因何而来?”
谢同舟说:“国师观天象,惊现先皇噩耗,特意前来。”
夏彦辰目光一转,快走两步,过来行礼:“久闻国师英名,本王当今六皇子,国师辛苦了。”
云笈行了个道家礼:“见过六殿下!”
那边,齐太傅对谢同舟拱手:“谢大人!”
谢同舟回礼:“齐大人切莫这样叫,如今谢某只是一介白身。”
齐太傅说:“谢大人客气了,五年前,先皇令谢大人寻国师和龙将传人,谢大人虽辞太傅位,但品阶仍在,可不是白身!”
夏彦辰一怔,前太傅?是这个老头?
当年谢同舟辞去太傅时,夏彦辰才十二岁,还没有入朝听政,并不认识这位。
谢同舟倒是有些意外:“齐大人竟也知道?”
安庆王在一边说:“本王也知道,此事还兄根本王说过。他希望东夏再创盛世,文治武功流传于世,所以请国师勘国运,寻龙将传人开疆拓土!”
还有两个老臣也点头。
显然他们也听说了。
淑妃在心中听得很是不耐烦,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干什么?
难道现在不是宣布新皇是谁吗?
有心想打断,被夏彦辰眼色制止了。
安庆王说:“国师大人,你来得正好。先皇病重暴毙,太子……亦遇意外殒命,储君之事,不知天相可有所示?”
云笈道人行了个道家礼:“二十四年前,赤月耀世,星雨献瑞,便是帝王临世之兆!储君早定,何须再示?”
众臣怔住,淑妃惊住,脱口而出,声音尖利:“不,不可能!”
夏彦辰也是脸色一变。
徐盛勇吃惊反驳:“赤月当空,星陨如雨,不是血煞命格,大凶之兆吗?钦天监监正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云笈道人看过去一眼:“敢将吉兆强行解为凶兆,那位钦天监监正受到反噬了吧?”
众臣再次怔住。
钦天监监正当初断言后,立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而后数月,缠y绵病塌,后来就一直病病歪歪,七年前就去世了。
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断了血煞命格,泄露了天机所致。
难道,竟是他断错了命格的缘故?
如果换成别的人说这话,他们竟然会怀疑,可这位是国师,世外高人,不沾因果。
但淑妃不信,她猛地站起来,口不择言:“什么国师?我看是夏凌骁找来的骗子吧!”
夏彦辰默默站在原地,这次他没有阻止。
这话也是他想说的。
不过,他知道不能由他说,母妃开口正正好!
众臣:“……”
云笈道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生下帝星,福气无边,原本有后命,却因无慈心,只得妃位,可惜!”
云笈道人缓缓说:“帝星降世,虽有小人构陷,但必能逢凶化吉。这位娘娘或许曾经受过一些挫折,但有帝星护佑,荣宠不断!娘娘却不肯承认是承帝星福泽吗?”
淑妃再次呆住。
他说的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能出冷宫,能再次承宠,能怀上辰儿,不是因为她的手段,而是因为有夏凌骁的命格护着,她才能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那明明是个灾星!
这时,谢同舟突地开口:“储君之位,皇上不是有遗诏吗?诸位是没看见吗?为何还在这里为难?”
齐太傅一众惊讶:“先皇的遗诏在何处?”
谢同舟说:“勤政殿的匾额之上,火漆封口。除皇上外,无人知道储君是谁!”
既然有遗照,那就好办了。虽然国师说帝星降世,指的是夏凌骁,但如果是和先皇的遗诏不符,还是以先还遗诏为准。
既然有遗诏在,那便不必为难了,按遗诏所说拥立便是。
于是,一众人又到了勤政殿,由禁军统领亲自去看,牌匾后果然有封好的圣旨。
他小心地取下来。
众人都传看过,火漆未动。
遗诏交由安庆王。
安庆王展开,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菲薄之身,承祖宗基业,统御万方,夙夜忧勤,惟惧付托非人。今气数将尽,神思渐昏,特颁此诏,以定国本。
皇三子夏凌骁,天资聪颖,仁孝性成,文韬武略,克肖朕躬。统兵安邦,功在社稷。天象垂祥,星曜拱极,此子德配乾坤,当继大统。
着立为皇太子,即皇帝位。
文武百官,当同心辅弼,共襄盛治。若有异心,国法难容!钦此。”
这是皇帝亲笔所书的遗诏,下面盖着玉玺钤印,写着日期,正是几个月前。
谢同舟虽也是第一次看遗诏内容,但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遗诏,是他建议皇帝立的。
立谁他没建议。
但是,他笃定那个时候,皇帝只会立夏凌骁。
众臣:“……!!!”
原来先皇想要立的也是梁王殿下。
是那时候,他就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并写好了遗诏吗?
而后,他们纷纷称颂:“先皇英明!”
皇帝未必英明。
只不过他解了毒后,不能确定是谁下的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凌骁没下毒。因为淑妃不喜他,甚至讨厌他。
就算是淑妃下的,也只会是与夏彦辰合谋,而不是与他。
再说,云笈道长说夏凌骁不是血煞灾星,他想着,那下毒之人保不齐还会再次动手,万一让他得逞,那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成了笑话。
他且将遗诏写在这里,哪怕他再次中毒,也不能便宜的狼心狗肺之徒。
皇位落在夏凌骁手里,夏凌骁也守得住。
这份只是备用。
他想的是,待他揪出了真正下毒之人,会立一个更合他心意的太子。不过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齐太傅大声说:“快,快去请新皇!”
淑妃呆在那里,像被抽走了魂魄。
如果只是国师一个人这么说,她还可以改变一下局面。
但谁知道皇帝竟然还留下了遗诏。
皇帝不怕他血煞命格吗?为什么会立他?
夏彦辰也是呆在原地,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指甲陷进掌心中。
遗诏,那个老东西竟然立了遗诏。
他谋划那么久算什么?
一场笑话吗?
这时,齐太傅等人突地跪下行礼:“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都是向着一个方向。
夏彦辰机械般地转过头去,正看见夏凌骁身穿盔甲,风尘仆仆,大步而来。
对众臣的行礼,夏凌骁只是顿了顿,说:“诸位平身!”
接着,他的目光落到没有跪下,仙风道骨的云笈道人身上,再看着他腰间,意外地说:“国师印?这位道长是国师?”
云笈道长缓步上前,眉目舒展:“贫道云笈,云崖观主!见过新君!”
之前原本还有人怀疑云笈是夏凌骁找来的人,但此刻见他们互相并不认识,更相信夏凌骁是天命所归。
安庆王捧着遗诏,双手送上:“还请皇上早日登基!”
众臣跪请:“请皇上早日登基!”
夏凌骁接过遗诏,展开看了内容,合上,然后说:“大行皇帝以神器付朕,朕虽哀恸,亦知天命不可违,国法不可渎!自今日始,六部诸司各守其职,凡玩忽、结党、欺隐者,皆依重处!”
夏彦辰:“……”
夏凌骁竟已经开始称朕,这件事,竟然就这么定了。
他恨得咬牙切齿,此时却不能露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