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池司瑾的名字,阮莘心脏狠狠一颤,紧跟着悬了起来。
她僵硬地顺着池珩非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池司瑾从一片昏暗中走来,伸手打开了卧房内的灯,表情漠然而麻木地看着床上的两人。
阮莘没时间再想那么多了,她见了池司瑾如同见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尽全力推开池珩非,从床上跌跌撞撞爬下去,死死抱住池司瑾。
她拼命往池司瑾怀里钻,声音因极度恐惧带上颤抖:“池司瑾,池司瑾,你救我,我会死的,你救我......”
池司瑾面色灰败,他垂下眼,神情复杂地望向她:“阮莘,你一直都在骗我。”
见了池司瑾的表情,阮莘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说:“没有,我没有,池司瑾,我只是想要真正有尊严的真正自由的生活,你知道的,池珩非只要还在一天,这想法都不可能实现。我只能这样,我没法选。”
她仰起脸,神情可怜,乞求道:“池司瑾,你带我走,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我不是想要害你,从来没有过,我只是想和你有真正自由的生活,我不想再让别人掌控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见池司瑾神色动摇,阮莘立刻接着说:“池司瑾,我求你,你救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不然我真的会死。你当初说过,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不会让我受到一点伤害,现在却要抛弃我吗?你不能再把我丢给池珩非,你已经把我丢给过他很多次了。”
阮莘声音哀切:“池司瑾,对不起,我们只是各自都做错过事情而已,我给了你机会,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求你别丢下我,你带我走吧。”
池司瑾是个有什么心事都会写在脸上的人,他的表情骗不了人。
听完阮莘的话后,他轻轻皱了下眉,显然是心软了。
他正抬起手想要把正不断颤抖着的阮莘抱进怀里安抚时,一直冷冷注视着两人的池珩非不紧不慢开口了。
“这个只会装可怜的婊子。”池珩非轻轻嗤笑一声,反问池司瑾,“你对她心软,她对你手软过吗?”
池司瑾整个人僵硬了一瞬,面露挣扎。
池珩非拿出什么来,羞辱似的轻轻摔在阮莘身上。
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池司瑾本能护住了她。
东西很轻,落到地上,阮莘颤抖着偏过头去看,居然是她和池司瑾的离婚证。
池珩非收回手,声音残忍:“她早就知道你们离婚了,却还一直吊着你,你猜是为什么?”
阮莘明显感觉到池司瑾抱着她的手臂僵硬了一下。
而后他慢慢收回了已经抚上她后背的手。
阮莘错愕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看向池司瑾。
池司瑾则闭了下眼,避开了阮莘的视线。
阮莘渐渐反应过来,大概是从温淮的账号开始主动给她发文字消息的那一刻开始,池珩非就已经控制了温淮的手机。
温淮账号发来的那段池珩非要对池司瑾下手的话,也不过只是池珩非在利用池司瑾试探她。
池珩非轻轻勾了一下唇,上前想把阮莘拉开。
阮莘整个人抖若筛糠,她不知道池司瑾到底知道多少,只能拼命抓住池司瑾不放。
她话里带着惊慌的哭腔:“池司瑾,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你救我,求你救我......啊!”
求救的话还没说完,阮莘就被池珩非从后掰过肩膀,硬生生从池司瑾怀里扯了出来。
阮莘崩溃地大哭起来,伸手拼命拉住池司瑾的胳膊。
池司瑾那条手臂动也没动,任由阮莘的双手从他的小臂滑到手腕,手,再到指尖。
再到彻底分开。
两人被分开的那一瞬间,池司瑾面色痛苦,甚至不敢去看眼泪爬满了脸的阮莘。
他被阮莘抓过的那只手攥了一下拳,面对着令他心灰意冷的现实,最后却只能无力地放开。
就算他这次救了她,把她带走了,那然后呢?
不过是又给了她一次利用自己来击垮池家的机会罢了。
池司瑾一想到这几天的相处,只觉得自己荒谬到可笑,像个小丑一般。
不知道阮莘在看着他时,是否也会觉得他蠢到了极点?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相信阮莘的话了,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付出这样多的感情,甚至自剖伤疤给她看,幻想着能得到爱人一定怜悯与同情,最后却是如此惨烈的收场。
他这次是真的对她失去信心了。
池司瑾站在原地,最终眼睁睁看着阮莘被池珩非带走,没有动作,无动于衷。
此时的民宿走廊和前台一个人都没有,任由阮莘如何哭喊求救都只是白费力气。
她被池珩非紧紧攥着手腕,一路拽了出去,再塞进停在民宿门口等候已久的车里。
池珩非把阮莘甩进车里后,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伸手把想要开车门逃跑的阮莘锁进怀里。
阮莘想要掰开他横在自己胸前的双手,用力捶打他的手臂,愤恨地大叫:“池珩非!你怎么不去死!”
池珩非紧紧抱着她,冷声说:“开车。”
司机不敢多看一眼后排的两人,此刻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连忙兢兢业业发动车子。
车开上马路后,阮莘自知逃离彻底无望,方才剧烈的情绪起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索性不再反抗,沉默下来,由着池珩非抱她,神情麻木地看向车窗外。
池珩非无法忍受阮莘在池司瑾面前那样声泪俱下地认错求救,对着他却是如此一片死寂毫无生欲。他这辈子第一次会嫉妒一个人,那个人居然还是池司瑾。
不过现在没有池司瑾,他也不必再装作云淡风轻了。
池珩非一双眼睛早就忍得发红,他早在追到民宿的那一刻就想立刻把阮莘带上车抢回去,却为了让池司瑾这个麻烦彻底死心,才不得不留下来演这一出戏。
还不得以站在房间里看他们两个抱了那么久。
如果池司瑾不姓池,单凭这一点,他今天走不出那个屋子。
还好一切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此刻的池珩非终于撕去伪装,他伸手掰过阮莘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声音因妒意变得有些扭曲。
他问:“怎么不求我放了你?”
阮莘知道池珩非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胸腔里有没有那一颗心都不一定,有什么必要求他?
平白给他机会羞辱自己罢了。
对着池珩非,阮莘一个字也不想说,她移开视线,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
池珩非受够了阮莘的沉默,他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手上用力:“看着我。”
阮莘就冷冷地看向他,目光令池珩非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天之骄子神情从未有过如此惨淡的时刻,得知一切真相后的池珩非仿若大败了一场,他张了张嘴,神情痛苦而茫然,居然也问出了和池司瑾如出一辙的蠢问题。
“我也想问,阮莘,”池珩非顿了下,声线艰涩,“你对我,有过一句真话么?”
阮莘毫不犹豫,立刻回答道:“没有。”
池珩非喉结滚了下:“那现在能对我说一句真话了么?”
阮莘闻言冷笑一声:“想让我对你说真话?好啊,你听好,池珩非。”
“我对你,从始至终,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有一种感情,就是恨不得你去死!池珩非,你怎么还不去死!”
池珩非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住了。
他垂了下眼睛,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刚才的那一刻从池珩非脸上闪过的脆弱仿佛只是阮莘恍惚之间的幻觉,他偏过头看向司机时,神情又是冷若冰霜。
他冷冷说:“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