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自己曾经的龌龊心思,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老夫人摇摇头,缓缓起身回了房间,事已至此,只有让他自己想通了。
想不通也无用,在他说出那番话后,他便已没了机会。
另一边,姮妜刚走下马车,就见院门外站着个人,正是自己的生身父亲——阮伯远。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阮伯远便一直派人暗中守在这里。知道今天她去了王府便早早等来了这里,想要再见一见这个女儿。
姮妜目不斜视走向院门,阮伯远眼见她要离开,忙开口叫住了她。
“妜,妜儿!”
姮妜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
再次看清这个自己与墨娘生下的女儿,阮伯远百感交集。现在他知道了,什么克亲克母都是骗人的。这样的人,合该是那天上仙,又怎么会是天煞孤星。
“阮大人有何指教?”少女声音冷淡,眼中满是疏离之色。
“我...我是你父亲。”虽说是陈述事实,但此刻的阮伯远却觉得很是心虚。
姮妜神情依旧冷淡,“父亲?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太过陌生了。”
“妜儿,你原谅父亲,这都是那道人的错。若不是他说你会克尽亲友、祸及全家,父亲又怎会将你送走。”
不等姮妜开口,付嬷嬷先忍不住了。她红着眼睛怒道:“阮大人!奴婢本不愿说,若不是您当年与那人勾缠不清。夫人又怎会早产,又怎会难产而死。”
她不容阮伯远开口狡辩,再次说道:“你说怪那道人,但那人只说小姐需在佛门祈福十五载,可曾说过不让家人探望?”
“这十五年,你阮家可曾来过一人?别说是人,小姐五岁后,就连那些补给都断了。若不是当年夫人留下来的东西。我们主仆几人早已化为了一捧黄土!”
付嬷嬷字字诛心,说得阮伯远无地自容。
此刻的愧疚宛如潮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海水拖拽着他一直向下,使得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
“我,是我的错,妜儿,我......”
十年前,阮伯远终于靠着现在的岳父举家迁回了京城。当年的他只顾高兴自己终于升了官,又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姮妜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交集,淡淡说道:“你的二女儿,似乎只比我小半岁。阮大人,若是无事便不要再来了。”
话落,姮妜便带着气鼓鼓的小荷走进了院中。
“哐当——”
院门被赵福重重关上,只留下一脸失魂落魄的阮伯远还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冯二才从巷口走了过来,见主子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小心翼翼上前问道:“老爷,咱回去吗?”
阮伯远这一刻再没了之前儒雅俊朗的模样,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岁。
永远挺直的脊背都不自觉弯了下去。
心中的悔意早已将他湮没,心痛的说不出一个字,一直到被冯二扶着上了马车,他眼中的泪才从脸侧滑了下来。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他脑中不断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
他与墨娘成婚两年,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自己虽然家境贫寒,但墨娘家中是城中颇有家资的富户。
日子虽然平淡,倒也过的安稳。
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哦,是他,是他变了。
他无意中认识了从京城来淮城探亲的文盈盈。
两人一来二去的就搞在了一起。
文盈盈自然不会下嫁给他这种人,他本想等墨娘顺利生下孩子后,劝她为了自己的前程接受盈盈做自己的平妻。
毕竟,她那么爱自己,一定会为了自己妥协。
但却被墨娘提前知道了盈盈怀了身子。
当年的争吵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他还记得自己见到从屋中端出的一盆盆血水,心中既有担心也有一丝隐晦的欣喜。
当时他的想法是,若是她就这样死了,也省的他再想法子让盈盈当正妻了。
后来,果然如他所料,墨娘难产死了。他们的女儿还被游方道人打上了‘克亲克母’的标签。
甚至自己为了讨好文盈盈,连她的姓氏也剥夺了去。
“啪!”
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却没有消去心中丝毫的愧疚。
他知道,即使以死谢罪,也换不回墨娘,更换不回女儿的原谅了。
阮伯远抬着如同灌了铅的步子走进阮府,刚进内院就被等在那里的阮芊芊拦了下来。
阮芊芊长的娇美可人,鹅蛋脸上秀眉弯弯,一双杏眼未语先笑,看着极为讨喜。
嫩白肌肤吹弹可破,身姿窈窕,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父亲,您去哪儿了?芊芊等了您好半天。”阮芊芊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