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无味…”沈知意低声呢喃。
脑中飞速掠过这几日柳莹所食所饮之物...
细细思量,为何她会惨遭人害?
她们皆一同用膳,食肆中菜肴应无差错…
莫非,祸端出在茶水上?
她忽地转头望向榻上柳莹,旋即向韩大夫讨来一方干净帕巾,亲手汲水,替她拭去额间冷汗。
果不其然,未过一个时辰,柳莹悠悠转醒。
沈知意见状,连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茶,快步挪至床边,将茶水递与她。
柳莹接过茶盏,面露迷惘:“我这是…发生了何事?知意,此处是何地?”
沈知意柔声道:“方才你在白马寺晕倒,幸得一位木工师傅将你送至韩大夫医馆。如今可觉好些?”
柳莹轻轻颔首:“已好些了…只是我怎会无端晕倒…?现下白马寺现场可有人看顾?”
虽身处病榻,她仍挂念灯会筹备。
沈知意安抚道:“你且安心歇着,现场有祁苓在,诸事无碍。韩大夫诊出,你乃中了‘昏厥散’所致…你可还记得,今日曾吃喝过何物?细细回想,切莫遗漏。”
柳莹按着额角,凝神思索:“咱们一同用膳,我与温钰食的皆与你相同,倘若是膳中有毒,断不会独我一人中招…”
她话锋一转,又似忽有所思:“倒是今日,姜筱与舒姝曾来过白马寺现场…”
“她二人竟去了现场?!”
沈知意心头一紧,神色霎时凝重。
隐隐觉察此事与此二人脱不了干系!
柳莹续声道:“那姜筱与舒姝二人当时携了一壶茶水而来,口口声声说是来‘慰问有功之人’,见我独自在白马寺忙碌,便称欲与我闲聊解闷,消磨时辰。”
沈知意闻言,眉心微蹙,目光沉冷地注视着她。
柳莹又道:“我本无心与她们多言,敷衍两句便想将她们打发走。谁知二人临走前,竟将那壶茶水留下。我未多想,适才与人闲谈,口干舌燥,便顺手斟了一杯饮下…”
言及此,她眼中骤然闪过一丝了悟,猛地望向沈知意:“莫非...便是那壶茶水有异?!她们在其中做了手脚?!”
沈知意凝着柳莹那天真未褪的面容,不由露出些许怜惜之色,随即颔首道:“前些时日,你还劝我莫要轻信此二人,怎的轮到自己,反倒大意了?”
柳莹闻言顿时讪讪,神情尽显愧色:“是我疏忽了…”
沈知意摇头轻叹:“罢了,此事断不能姑息!我这便去寻那二人,定要问个明白,为何在茶水中做此手脚!”
言罢,她快步离去,先折返白马寺。
寻到祁苓后,急声问道:“可曾见着一只茶壶?”
祁苓闻言,朝地上一指,疑惑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沈知意顺势望去,目光骤然一凛...
果然,正是那只茶壶!
她怒视着此物,俯身将其拾起,眸中已有怒火翻涌。
随即转身,大步直奔官媒衙而去。
沈知意怒气冲冲地闯入官媒衙,径直寻到姜筱与舒姝二人,猛地将茶壶置于桌上,厉声道:“此茶壶从何而来?!”
二人一见沈知意神色不善,连忙作出一副无辜之态道:“这是苏小姐遣人送来的凉茶。她听闻我们近日忙于筹备七夕灯会,便说这是新制的方子,特意叮嘱后厨熬制,命我二人送来与你们尝鲜…”
好一个苏婉柔!
沈知意心中怒火翻涌,心下不禁暗忖:一而再,再而三,竟屡次欲加害于我!
然面上却仍带笑意,她凝着眼前这对人畜无害的模样,缓缓道:“哦?既如此,你二人可曾饮过这茶?”
姜筱与舒姝听得语气不对,脸色骤变,支吾道:“这…莫非这茶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沈知意冷哼一声,抬手便在案上斟了两杯,将茶水端至其二人面前:“不如二位亲自品尝一番,便知分晓。”
姜筱与舒姝颤抖着接过茶盏,眼中渐泛泪光,惶然乞求道:“沈官媒…若此茶当真有异,您罚我们便是,求您…莫叫我们喝下…”
沈知意眸光一沉,瞪着二人。
冷声开口道:“你二人怎有脸面说此话?口口声声称‘我们’为灯会忙碌?筹办灯会之事,与你二人何干?!”
二人被她凌厉的气势震慑,面色煞白,哑口无言。
沈知意步步紧逼,续道:“更何况,你二人明知那苏婉柔曾欲加害于我,如今却甘作她人之爪牙,送来这所谓‘慰问’之茶?这分明是堂而皇之地送毒药上门!”
话音方落,她猛地转身,将那两盏茶水尽数泼于地上。
二人被沈知意之举惊得浑身一颤。
尚未从惊惧中回神,便又听她冷冷开口:“还有,你二人好生记着,日后若再有人助苏婉柔为恶,便是与我沈知意势不两立!”
言罢,她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沈知意快步赶回韩大夫医馆。见柳莹已自榻上起身,欲迈步离去。
她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关切道:“你当真无事了?”
韩大夫亦在一旁颔首道:“无妨,只要近日好生休养,避开劳累之事,不出数日便可恢复如常。”
柳莹冲沈知意展颜一笑,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已无大碍,叫她安心。
沈知意见她气色尚可,方才稍稍松了口气,亲自扶着她缓步返回官媒衙。
柳莹忍不住问道:“你方才寻那二人,她们作何说辞?”
沈知意双拳紧握,眼中怒意未消:“果不出所料,祸端确在那壶茶水!那茶乃苏婉柔所送,你也知她蛇蝎心肠,屡次欲加害于我...今日只是因你在白马寺督工,替我挡了这灾,才遭她连累…”
柳莹摆摆手:“哎,这有何妨?若是你中了她的诡计,我等岂不更要忧心?既知是苏婉柔所为,此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这歹毒女子…”
言及此,忽提及“都将李承渊抢了去”。柳莹猛然意识到失言,忙闭了嘴。
偷觑沈知意,见其神色微动,似是有所触动...
遂连忙转了话锋,佯作焦急道:“哎呀,当真是遭了秧!现下这边工期紧迫,咱们人手又少,若真赶不上进度,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