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眼神坚定道:“母妃,儿臣之所以执意为此,乃是为助王珉之后——王怀瑾一臂之力!怀瑾与尚书大人的千金真心相爱,却又碍于身份不得在一起。当是只有联姻合法才能助其解决...此等重托,儿臣岂能辜负?通过联姻,既能助怀瑾在朝中立足,亦可为我等拉拢一股新势力!”
他膝行半步向前,语气愈发恳切:“还请母妃出面,助儿臣一同向圣上进言,促成此桩联姻!有母妃相助,此事方有转圜之机!”
皇后望着他,久久未语...
终是长叹道:“罢了,既你已有周全筹谋,那本宫便陪你走这一遭...只是日后行事,切莫再如此冒进。”
眼见织羽国一行人离开青洲在即。
圣上特为其设下饯别之宴,盛情款待。
宴间遂应了李承渊所奏之议,允准两国联姻之事。群臣虽哗然,终也无力反驳。
而织羽国王后却欲在离别前与沈知意相认,遂邀她至城外一间茶肆的雅间相会。
沈知意应约而至。
方踏入茶馆,便瞥见陈景元独自坐在一隅。
他似未察觉沈知意的到来,依旧自斟自饮。
沈知意一怔,随即垂眸而过。心中暗忖道:好,幸亏没瞧见我...当真是冤家路窄!
步入雅间,便见织羽国王后已然等候多时。
王后难掩激动,坦诚相告:“知意,其实本宫唤你来,是想告知于你,你乃本宫亲生之女。”
并不意外,沈知意当然知晓此事,便也未露出惊慌之色。
她温声劝道:“随母妃回织羽国吧,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沈知意闻言,眼中却燃起怒意,起身反问道:“王后既言我是您的骨肉,当年为何狠心弃我于青洲,置我于不顾?”句句肺腑,夹杂着埋藏多年的委屈与不解。
王后见其满面怒容,不禁轻叹一声,缓缓道出当年往事:
“那年,织羽国尚可与青洲往来,商贾云集,往返频繁…本宫,尚未登后位,亦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误与青洲一位商人相识相知,情愫暗生,终至相恋。”
“后不久,便有了你。”
言及此,王后垂下眸子:“那商人得知本宫有孕之事,在之后曾多次写信言辞恳切,说自己思念你与本宫二人已成疾,盼本宫能将你带去一见,亦好让他亲手抚养你一段时日。”
“本宫念他乃你生父,便将你抱去,襁褓中附上半块双鱼玉佩,并一纸你的八字庚帖,以示身份。”
“谁料,那人接过你之时,骤然变脸,露出贪婪丑态!竟欲以你为要挟,逼本宫交出巨额财帛!本宫当时随身并无重金,唯有好言劝慰,让他善待于你,待本宫回织羽取账官金帛再来详谈...”
王后的声音渐低:“可本宫方回织羽不久,便传来你与那奸商在归途坠崖身亡的噩耗…!”
“本宫自是不信!即刻派人暗中前往青洲城搜寻,翻遍各处山林,却终未寻得你半分踪迹。”
她一字一顿,哽咽难抑:“那奸商…确已死了。据人回报,他饮酒过度,抱着你醉行至乱葬岗,竟活活冻死在了城外。”
王后凝视着沈知意:“而你…那时应是被人救走了,是吗?”
正是那夜,同样醉卧街头的沈老爹,将襁褓中的她抱回家中...
沈知意怔怔地望着她,良久才哑声开口:“所以,这么多年…你始终未曾停止寻我?”
王后泪流满面,哽咽点头:“本宫无时无刻不思念你!恨不能将你拥入怀中…”
话音未落,忽有一小二叩门而入,恭声道:“见过王后,王子殿下为您点的茶水已备好。”
沈知意心下疑惑,暗忖王子殿下怎知她们在此相会?
王后却未多想,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咣当!”
不过瞬息,王后脸色骤变,身子一软,便昏倒在地。
“王后!”
沈知意瞪大双目,连忙上前扶住她,急切摇晃着并嘶声喊道:“来人啊!快!快叫大夫!”
可那小二早已不见踪影。
细细一想...那人根本不是这家茶肆的伙计!
就在此时,雅间大门轰然被撞开:
“好啊!沈知意,你杀人了!”
陈景元破门而入,又佯作震惊模样,高声道:“来人啊!沈知意毒杀织羽国王后!”
他面露得意。
看着沈知意神色仓皇,一副早有准备之势。
这是...陷阱?
一切都是陈景元设下的局?!
恰有巡逻的大理寺侍卫闻声赶至,不由分说将她押回大理寺。
无人可为她作证,她与王后密会本就不合礼制...
王后茶后昏厥,更是证据确凿。
所有罪名尽数泼于她身。
私会织羽国王后并“毒害”其人,此罪可判死刑...
沈知意的官印被收,名册划除...
她,被罢黜了。
李承渊闻讯急赴宫中,为沈知意求情,然圣上却避而不见。
皇后见他神情焦灼,劝慰道:“渊儿,此时强行求情,反惹圣上不悦。待织羽国王后醒转,再行求情不迟。”
李承渊只得隐忍压下心中焦躁,暂时退下。
大理寺牢狱之中,沈知意静坐于角落,面容沉静。
郑岩则一脸古怪地凝着她,难以置信道:“你这是疯了?纵然不喜织羽国之人,也不至于下毒杀人吧?未曾想阔别数日,你我二人这重逢竟是在这牢里…叫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沈知意默然不语,心思翻涌...
到底是何人?如此处心积虑,要将她置于死地...
陈景元...?
他虽小人嘴脸,贪婪刻薄,可到底不似能独自设下如此精密局谋之人。
更何况,他又如何能得知她与王后会在今日于茶肆相会?
沈知意沉思之际,郑岩仍在一旁絮叨不休。
忽而,她唇角微扬,低声道:“或许…这背后又是苏婉柔在作祟。”
若果真如此,陈景元不过是被她操弄的替死鬼罢了!
郑岩见她蓦然扬唇而笑,惊得连连摆手:“喂…我说,你这脑子该不会真是进水了吧?被我一通数落竟还笑得出来?你可知你如今是身负重罪,罪至极刑!你就一点都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