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榕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并非有意欺骗…”
“那是为何?”沈知意步步紧逼,泪水终于滑落:“你说啊!”委屈与愤怒在此刻翻涌而来,她浑身都在发抖。
“一直以来,我为你默默做了诸多之事…”谢榕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当真只视我为朋友,从未有过一丝动心?”
“我心早已有所属。”沈知意别过脸:“还望世子莫要强求。”
这句话像是彻底点燃了谢榕屿的情绪,长久以来压抑的爱于顷刻间爆发。
他终是抵不住,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强吻下去,力道之大,似是要将眼前人吞下一般。
沈知意脑中一片空白,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愤怒与屈辱。
她猛地用力将谢榕屿推开,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谢榕屿!”她捂着嘴唇,漠然地凝着对方:“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转身冲进内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混乱与不堪都隔绝在外。
混着大滴的泪水,抬手用力擦了擦嘴唇。为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紧紧咬着一只胳膊。不觉间,卷轴自袖中悄然滑出。
拾起卷轴并与上任官媒的手札放于行囊里,却在见其叠放一起的刹那间,又将这二者取出。
等等,何不在卷轴之中找找端倪?若是秘密处死这类手段...兴许青龙营的卷轴里会有这官媒的信息?
思及此,她展开卷轴,一列一列地比对着。
正巧,还未看到与官媒相关的案件,便先捕捉到了几个她本就想找的名字:
瑞和三年,秉笔太监赵鼎真下请书命青龙营运送火药粉。地点系由天香阁后门运送至青洲城外。
瑞和四年,布政使孙立下请书命青龙营接应外族舞女。地点系由青洲城外驿站送至芳醉楼。
瑞和六年,吏部尚书苏沐直下请书命青龙营秘密刺杀官媒祁淼,刺杀后须上交其人头。
......
现下是瑞和十六年。
沈知意吞咽着口水,她快速翻阅着那官媒的手札:“瑞和六年...瑞和六年...找到了!”
正是这官媒手札的最后一篇:“「摄政王李帆与焦芸睇之婚事已合,但这许是我官媒生涯之终程罢……对不住爹爹娘亲,还有我那年仅十岁的妹妹……」”
原来...这位因私自合婚李帆与焦芸睇而被秘密处死的官媒名唤祁淼。
犹记得祁苓曾言其与苏家有着不可言说之仇恨,祁淼手札中也提到自己尚且还有个十岁的妹妹。
那么此刻,算是对上了!
她将卷轴与手札放进行囊中。留了书信一封,言说是自己将要启程回到织羽,不欲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与谢榕屿做戏了。
可她内心清楚得紧:目前还不是回去的时候,眼下要揪出当年祸害李帆一家的罪魁祸首。起初,她也许为的是要助李承渊一臂之力。但现下,不单单是为了李承渊,还有祁淼、祁苓...
来到马棚,她摸了摸这匹近日已渐生情愫的马儿:“马儿啊,前路不知还有多难走,许是要你再陪我苦一阵子了。”
重返青洲后,谢榕屿便给她领来了这匹马。
且不说谢榕屿的所作所为令她失望难过,但这马,还是要继续用的。
“小知意,当真留不住你?”轻风来得太过突然,偏要将这一席紫衣吹得落寞。
谢榕屿已然知晓自己方才的举动着实吓到对方,也不配再从眼前人这里索取任何信任。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欲抓住从一开始本就不属于他的事物...
沈知意头也不回道:“我已在房中留了书信,近日在府上多有叨扰,我们就此别过罢。”
言罢,翻身上马。
“驾——”
谢榕屿抬手抚着方才被打的半边脸,唇角微颤地低喃着:“终究,还是输了...”
早已知晓谢榕屿其实陷得深沉,可沈知意曾又直言拒绝他多次。换来的仍是对方痴痴地等待。
这般强制爱的用情至深,她始终是无法接受。
策马来至官媒衙门前,终于没了那两个聒噪的害人精,当真是清净不少。
柳莹在杂役通报不久时,便提裙向她奔来:“知意!”
“怎的?你背着包袱是要去何处?”
沈知意将方才的一切全说与了好姐妹。柳莹蹙眉道:“哎...为何我们这般厉害的知意,情路却如此坎坷?”
“哎...许是本就不适合走感情之路罢...”沈知意自嘲道,眸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
“怎么会呢?也许只是时机不对!你想啊,李大人与你可说是两情相悦,但你们眼下都有各自重要之事不得不做!你们二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对牛马?”
沈知意打趣地截断她话头。
“一对苦命鸳鸯!”柳莹咧嘴哈哈笑道。
“你笑得莫不是过于大声了些?”沈知意反手掐住柳莹的软腰:“再这般聒噪我可是要‘教训’你了!”
“错了错了...公主息怒...公主饶命...”
“是谁在这里吵闹?”二人正“打闹”间,却见一席墨色裙摆出现在眼前。
“温...媒?”沈知意支吾道。
灯会节一事结束后,便极少再见到温钰了。若非是她突然出现在眼前,她险些快要忘记那封写给媒官大人的一纸书信——替官媒姐妹们谋些奖赏的信函。
不过想来媒官大人已因贪墨一事被带走,即便他尚在官媒衙,也不肯将自己的“囊中之物”施舍于别人。
“见过公主殿下。”温钰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即使立于她眼前之人是圣上。
“等...等等,温媒,现下只有咱们熟人几个,行礼此等影响感情之事就算了...”
沈知意忙上前摆手道,她才不愿自己在哪里都是这般“居高临下”之姿,被动的也不愿。
“规矩就是规矩...”温钰垂眸,似是习惯一般脱口而出。
又是“规矩”这二字,这教沈知意险些梦回镇国府侯府夫人跟前...
温钰啊温钰,你若是当了婆婆,以后怕是要步那侯府夫人的后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