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坐标都算好了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好了,司令。”五纵政委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们所有的火箭炮和榴弹炮,都已经对准了他们的油料库、弹药库和火车站台。”
“很好。”阿丽亚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那动作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她没有下达什么惊天动地的命令,只是从雪地里捡起一根枯枝,轻轻向前一挥。
“开始吧。”
下一秒,地狱降临。
“呜——呜——呜——!”
数百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复仇的流星雨,从天而降,瞬间覆盖了整个铁路枢纽。
“轰隆隆!”
巨大的油料库第一个被引爆,一朵比黑山县城还要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将半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弹药库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殉爆,爆炸的冲击波将一节节火车车厢像玩具一样掀飞到空中。
火光之中,第五纵队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四面八方冲进了那片已经化为火海和炼狱的补给站。
战斗几乎没有悬念。
那些养尊处优的后勤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哭喊着四散奔逃,随即被第五纵队精准的火力成片成片地割倒。
阳沈,剿总司令部。
熊战辉刚刚接到东线黑山失守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火,一个通讯参谋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总……总司令!不好了!巨流河……巨流河补给站遭到一野主力攻击!火车站……全被炸了!我们西线的补给……全断了!”
“什么?!”熊战辉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冲到地图前,死死地盯着巨流河那个位置,大脑一片空白。
一野主力?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他们会飞吗?!
葫岛!又是葫岛的翻版!
林楚生这个魔鬼,他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正面!
“是阿丽亚……是第五纵队!”一个参谋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名字,声音都在颤抖。
“给我接第五十二军!命令刘安国,不管他用什么办法,立刻派出一个师,给我夺回巨流河!
把那支该死的一野,给我碾碎!”熊战辉发疯似的咆哮道。
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这支部队是怎么出现的了,他只知道,如果不能夺回巨流河,他西面的十多万大军,将不战自乱。
命令很快传达到了第五十二军军部。军长刘安国,是熊战辉的嫡系,不敢怠慢。
他立刻命令麾下最精锐的,全美械装备的第二师,火速出城,驰援巨流河。
第二师的师长,是个刚从西点军校回来的青年将领,恃才傲物。
他根本没把这支“钻山沟”的一野放在眼里,接到命令后,立刻率领全师,
坦克开道,卡车载着步兵,浩浩荡荡地杀出阳沈,直扑巨流河方向。
他们行进的路线,正好要经过王老根的二纵,预设的那片白桦林。
观察哨里,王老根放下了望远镜。
他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扬起了一片巨大的烟尘。
国府军的坦克和卡车,像一条不知死活的铁甲长蛇,正一头向他的口袋里钻来。
压抑了许久的仇恨和战意,在这一刻,瞬间沸腾。
老将军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他拿起那部红色的野战电话,手稳得像一块岩石。
“各单位注意。”
他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遍了整个阵地。
“敌人已进入预定区域。”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下达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命令。
“开火!”
白桦林在瞬间被撕裂。
那不是一声炮响,而是上百门火炮同时发出的怒吼。
是迫击炮沉闷的“咚咚”声,是野战炮尖锐的撕裂声,还有反坦克炮刺耳的咆哮。
无数的炮弹,拖着死亡的尾迹,从天而降,将那条由坦克和卡车组成的钢铁长龙,
从头到尾,覆盖在了一片火海与钢铁的风暴之中。
国府军第二师师长,刚刚从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赵世杰,脸上的傲慢和轻蔑在第一秒钟就凝固了。
他乘坐的m5斯图亚特轻型坦克,被剧烈的爆炸震得差点翻过来。
他透过观察口,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先头坦克连,瞬间就变成了燃烧的铁棺材。
一辆谢尔曼坦克被数发炮弹直接命中,整个炮塔被掀飞到十几米的高空,旋转着,像个可笑的铁帽子。
“敌袭!敌袭!我们遭到了伏击!”
“一野!是一野的主力!”
无线电里,瞬间被惊恐的尖叫和电流的嘶鸣所淹没。
“稳住!都给我稳住!”赵世杰抢过通讯器,用他那在西点练就的,自认为最标准的指挥腔调嘶吼,
“所有单位,立刻以坦克为核心,组织环形防御!炮兵,测定敌方炮位,给我进行压制性还击!”
他的命令,在教科书上,堪称完美。
但在二纵的阵地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二纵的炮兵,打完一轮就换地方,根本不给他们测定炮位的机会。
而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坦克,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陷阱。
张大彪的营阵地前,一辆m5斯图亚特坦克,履带被反坦克地雷炸断,
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转动着炮塔,用机枪疯狂扫射。
“他娘的,跟个铁王八一样!”张大彪趴在交通壕里,吐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唾沫。
他身边,一个新兵蛋子吓得抱着头,抖得像筛糠。
“营长,咋办啊?”
“咋办?凉拌!”张大彪一把抢过旁边一个战士怀里抱着的“巴祖卡”,这是从卫立庭的运输船上缴获来的美国货,还没捂热乎呢。
“老王头!”张大彪吼了一声。
“哎!在呢!”不远处,老王头扛着一箱子火箭弹,连滚带爬地过来了,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个唱戏的。
“给老子装弹!”
老王头手脚麻利地抽出一发火箭弹,塞进了发射筒的后部。
“好了,营长,你可瞄准点,这玩意儿金贵着呢,打一发少一发,比你那把破菜刀值钱多了!”
“滚你娘的蛋!”张大彪骂了一句,却咧嘴笑了。他扛起四十多斤重的发射筒,稍稍探出战壕。
那辆m5坦克的机枪火力,像一条鞭子,抽得他头顶的泥土簌簌直掉。
张大彪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