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隆扮作投奔亲戚的落魄铁匠,凭着一手娴熟的锻造手艺和憨厚爽朗的性子,倒也渐渐得了徐宁几分信任,在府中做了个帮衬打理杂务的门客。他每日里看似忙着劈柴打铁,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徐府上下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
这日午后,徐宁在院中演练枪法,只见他枪法精奇,枪影如梨花纷飞,看得汤隆暗暗喝彩。演练完毕,徐宁额上渗着细汗,管家连忙递上毛巾。徐宁擦了汗,随口问道:“汤隆,你看我这枪法如何?”
汤隆忙拱手道:“教头枪法出神入化,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小人瞧着,教头似乎有件宝贝比枪法更金贵?”
徐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平淡:“我能有什么宝贝?”
汤隆嘿嘿一笑:“小人前几日听府里老仆说,教头有件家传的雁翎金圈甲,刀枪难入,水火不侵,乃是稀世珍品。”
徐宁脸色微变,瞪了汤隆一眼:“休要听信旁人胡言!那甲胄不过是祖传之物,哪有这般神奇?”嘴上虽这么说,他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一串钥匙,其中一把便是开藏宝阁楼的。
汤隆见他神色,心中已然明了,忙赔笑道:“是小人多嘴了,教头莫怪。”
夜里,汤隆悄悄溜出徐府,在城外破庙与时迁、凌振会合。“那雁翎金圈甲果然在徐宁府中,藏在他卧房隔壁的阁楼里,阁楼门窗都上了锁,平日里除了徐宁自己,谁也不许靠近。”汤隆压低声音道,“徐宁每日寅时起床练武,辰时去金枪班当值,午时回家吃饭,午后要么在院中练枪,要么就在书房看书,酉时过后便会去阁楼查看宝甲,然后锁好门窗回房歇息。”
时迁点头道:“如此说来,最佳动手时机便是深夜,待徐宁睡熟之后。”
凌振道:“我已在附近观察过,徐府院墙虽高,但墙角有棵老槐树,树枝离墙头不远,时迁兄弟可从那里潜入。”
汤隆又道:“阁楼的锁是特制的黄铜锁,寻常钥匙打不开,但我瞧着那锁芯不算复杂,时迁兄弟可有办法?”
时迁从怀中摸出一串细如发丝的铜针,笑道:“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三人又商议了许久,确定了行动计划:汤隆在府中留意徐宁动静,若有异常便以咳嗽为号;时迁深夜潜入,盗取宝甲后从后门溜走,与凌振在城外二里坡会合;凌振则在城外接应,备好快马,一旦得手便即刻赶往梁山。
次日深夜,月黑风高,正是行事的好时机。时迁一身黑衣,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来到徐府墙外,借着老槐树的掩护,轻轻一跃便上了墙头。他伏在墙头,屏息凝神,听着府内动静,见四下无人,便如一片落叶般飘入院中。
府中巡逻的家丁提着灯笼来回走动,时迁借着廊柱、花丛的掩护,灵活地躲闪着,很快便来到徐宁卧房附近。他贴在窗根下听了听,房内传来徐宁均匀的鼾声,知道他已睡熟,心中稍定,转身摸向隔壁的阁楼。
阁楼门锁果然如汤隆所说,是把黄铜锁。时迁取出铜针,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轻轻拨弄着。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他推开阁楼门,一股淡淡的樟木香味扑面而来,阁楼内只摆着一个紫檀木柜,宝甲想必就在柜中。
时迁刚要去开木柜,忽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躲到木柜后面。只见徐宁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他走到木柜前,打开柜门看了看里面的宝甲,又摸了摸,确认无误后才锁好柜门,转身离去。
时迁待徐宁走远,才从木柜后钻出来,暗叫一声“好险”。他再次打开木柜,只见柜中铺着红绸,上面放着一副甲胄,甲身由数千片细小的金圈连缀而成,形如雁翎,在月光下泛着金光,正是雁翎金圈甲。
时迁轻轻将宝甲从柜中取出,叠好藏在怀中,又将柜中红绸整理如初,锁好柜门和阁楼门,原路返回。他刚跃出墙头,忽然听到府内传来一声咳嗽——是汤隆的信号!
原来徐宁回到卧房后,总觉得心神不宁,又起身想去阁楼查看。汤隆见状,连忙咳嗽示警。时迁心知有变,不敢耽搁,撒腿就往城外跑。
徐宁来到阁楼,见门锁完好,心中稍安,但打开木柜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宝甲不见了!“抓贼啊!抓贼啊!”他失声大喊,府内顿时一片混乱。
时迁一路狂奔,在二里坡与凌振会合。“得手了?”凌振忙问。时迁点头,从怀中取出宝甲。凌振见状大喜,二人跨上快马,连夜往梁山方向赶去。
次日一早,徐宁失了宝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面报官,一面派人四处搜寻。可一连找了三日,连根甲片都没找到。那雁翎金圈甲是徐家祖传之物,不仅价值连城,更关乎家族颜面,徐宁整日茶饭不思,愁眉不展。
汤隆在一旁假意安慰:“教头莫急,那盗甲之人定然跑不远,说不定就在京城附近。依小人看,不如教头亲自去寻,也好显露出您的重视之意。”
徐宁叹道:“我也想亲自去寻,可金枪班事务繁忙,走不开啊。”
汤隆道:“教头有所不知,小人昨日在市集上听人说,有个黑脸大汉牵着一匹快马,马背上驮着一个大包裹,往东南方向去了,那包裹的形状,倒像是副甲胄。”
徐宁眼睛一亮:“东南方向?莫非是往梁山去了?那些草寇一向觊觎宝物,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汤隆道:“极有可能!教头,那梁山贼人凶悍,您一人前去怕是不妥。不如小人陪您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小人曾在江湖上混过几年,认得些路径。”
徐宁正愁没人帮忙,闻言大喜:“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汤隆兄弟了。”
二人当即收拾行装,快马加鞭往东南方向追去。一路上,汤隆故意引着徐宁绕了些弯路,又时不时地“偶遇”一些“知情者”,说看到有人驮着类似宝甲的东西往梁山去了,越发坚定了徐宁的猜测。
这日,二人来到一个小镇,在客栈歇脚时,汤隆假装去买酒,实则悄悄给早已等候在附近的时迁和凌振使了个眼色。时迁会意,趁着徐宁去茅房的功夫,将一块雁翎金圈甲的碎片丢在了徐宁的包袱旁。
徐宁回来后,看到甲片,顿时激动起来:“这是我宝甲上的碎片!贼人果然就在前面!”
汤隆道:“教头别急,那贼人既然往梁山去了,想必是要将宝甲献给宋江。咱们不如先去梁山附近打探一番,再做打算。”
徐宁点头称是,二人继续前行,离梁山越来越近了。
这日,徐宁和汤隆来到梁山脚下的一个村落,正准备找家客栈歇脚,忽然看到一群梁山好汉迎面走来,为首的正是宋江、吴用。
“徐教头别来无恙?”宋江拱手笑道。
徐宁见是宋江,顿时怒从心头起:“宋江!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派人盗取我的雁翎金圈甲?”
宋江故作惊讶:“徐教头何出此言?我等从未见过什么宝甲啊。”
吴用在一旁道:“想必是徐教头误会了,我梁山好汉向来光明磊落,怎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不如徐教头随我等上山,喝杯薄酒,慢慢细说。”
徐宁本不想去,但想到宝甲可能就在梁山,便咬牙道:“去就去!若找不到我的宝甲,休怪我不客气!”
来到梁山忠义堂,宋江设宴款待徐宁。席间,汤隆忽然跪在徐宁面前:“教头,对不起,盗甲之事是我和时迁、凌振干的,求教头恕罪!”
徐宁见状,又惊又怒:“汤隆!你为何要这么做?”
汤隆道:“小人也是万般无奈。呼延灼的铁索连环马太过厉害,我梁山兄弟死伤惨重,唯有教头的钩镰枪法能破此阵。我等自知无法说动教头,才出此下策,盗取宝甲引您上山,求您救救我梁山弟兄!”
时迁也上前道:“宝甲完好无损,只要教头肯留下相助,小人即刻将宝甲奉还。”
徐宁看着眼前的众人,又想起自己一路追踪的辛苦,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是朝廷命官,不愿与草寇为伍,但汤隆等人也是为了破敌,并非为了私利,而且宋江等人对他颇为敬重,倒让他有些为难。
宋江道:“徐教头,呼延灼助纣为虐,高俅残害忠良,朝廷早已腐朽不堪。我梁山聚义,只为替天行道,造福百姓。若教头肯留下,我等定当以礼相待,待破了呼延灼,教头若想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徐宁沉吟片刻,想起金枪班中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又想起自己对钩镰枪的热爱,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我可以留下教你们钩镰枪法,但事成之后,必须将宝甲还我,让我离去。”
宋江大喜:“多谢教头成全!”
当下,徐宁便开始传授梁山好汉钩镰枪法。众好汉学得刻苦,不出半月便已初窥门径。宋江见时机成熟,便下令出兵,迎战呼延灼。
两军阵前,呼延灼再次放出铁索连环马,只见数十匹战马首尾相连,如同一道铁墙,冲杀过来。宋江见状,令旗一挥,徐宁率领五百名手持钩镰枪的士兵冲了上去。
那些士兵按照徐宁所教,专砍马腿。连环马虽然厉害,但一旦其中一匹马被砍倒,其余的马便无法前行。转眼间,数十匹战马纷纷倒地,呼延灼大军大乱。
宋江率军趁机冲杀,呼延灼见连环马被破,心知大势已去,只得带着残部狼狈逃窜。
梁山军大获全胜,徐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宋江亲自将雁翎金圈甲奉还,道:“教头若想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徐宁看着手中的宝甲,又看了看身边欢呼的梁山好汉,忽然笑道:“这宝甲留在我身边也是闲置,不如就送给汤隆吧。我愿留在梁山,与诸位兄弟一同替天行道!”
众好汉闻言,顿时欢呼起来。宋江更是大喜过望,连忙请徐宁坐上首,设宴庆祝。
自此,梁山又添一员猛将,声势越发浩大。而呼延灼兵败后,走投无路,最终也在宋江的感召下归顺了梁山。众英雄聚义梁山,共商大计,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