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北京的暑气黏在皮肤上,路灯刚亮起时,我和室友苏晴挤进了德云社三里屯剧场。三百人的小剧场里弥漫着茶水与汗水的混合气息,木质桌椅摩肩接踵,我们买的最后排座位几乎贴着墙壁。苏晴是德云社老观众,兴奋地指着节目单:“今天‘小白’张鹤伦攒底,你们黑龙江老乡,保准让你笑出眼泪!”
台上演员换了三茬,我的意识在闷热中漂浮,直到报幕声响起:“接下来请您欣赏张鹤伦、郎鹤炎表演《歪唱太平歌词》。”掌声如沸水般炸开,一个穿墨绿大褂的男子晃到台前,灯光照亮他带笑的眉眼。他开口时东北乡音裹着磁性的尾调:“刚下场的是我师弟,说得挺好——好得我想给他浇盆冷水!”台下一片哄笑,他顺势抄起三弦,指尖飞掠过琴弦,竟流淌出《阳光彩虹小白马》的旋律。我惊愕地抓住苏晴的手:“相声还能这么演?”
“伦哥外号‘曲库伦’!”苏晴在笑声间隙喊道。整场演出他时而在台边蹦跳如少年,时而凑近前排观众促狭地问“大哥您乐得直捂肾呐”,唱《浪花一朵朵》时全场跟着节奏拍手,我笑得脸颊发酸,手机从衣袋滑落也浑然不觉。
散场人潮退去,我才发现手机失踪。借苏晴手机拨打号码,响到第五声被接起:“姑娘,包落我这儿了吧?”半小时后,我在后台入口见到卸了妆的张鹤伦。他穿着简单的黑t恤,眼角笑纹比台上更明显:“检票口地上捡的,想着失主得急疯喽。”递还手机时瞥见我屏保的清华二校门照片,“哟,学霸啊?我叫张立民,这是身份证,别当遇上骗子。”他玩笑般亮出证件,名字旁印着“黑龙江省伊春市”。
为表感谢,我请他在剧场旁的糖水店吃双皮奶。他舀着奶皮说起往事:“当年考德云社,三次都被淘汰。第一次普通话像二人转,第二次唱太平歌词带碴子味,第三次直接紧张忘词。”玻璃窗外有粉丝举手机偷拍,他浑不在意地继续,“郭老师骂我‘滚’,我真滚了——滚去西单地下室练贯口,每天含石头读报,第四回才考上。”路灯在他瞳孔映出碎金,我忽然理解了他台风里的韧劲。
微信通讯录里突然多了一个名为“小白”的联系人,这让我有些意外。深夜,当我正准备入睡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小白”的消息。我好奇地点开,发现他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后台的灯光略显昏暗,但却能清晰地看到郎鹤炎站在那里,手中熟练地敲着快板。而张鹤伦则抱着一把三弦,悠然自得地唱着一首自创的小调:“妹妹若是来看我,别从那德云社前过……”
我被这段视频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反复播放了三遍。每一次听,都能感受到他们表演中的那份独特魅力和情感。然而,当我想要在对话框里回复一些话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词穷。
我在键盘上敲出了一些字,但又觉得不够恰当,于是又删掉。这样反复几次后,我最终只是给“小白”回了一个“好听”的表情包,希望这个简单的表情能够传达出我对这段视频的喜爱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