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可能永远甜得发腻,就像相声里总得有“现挂”的冲突。我们的第一次大吵,来得猝不及防。
起因是王九龙的生日。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订了他最喜欢的乐队演出门票,还亲手织了条围巾,想着给他个惊喜。结果生日前一天,他突然说队里临时加了场商演,得去外地。
“什么叫临时加的?”我手里还拿着没织完的围巾,毛线缠在指尖,“生日演出不是早就定了在小园子吗?”
“是加的拼盘演出,主办方点名要我去,推不掉。”他语气有点疲惫,“师哥也去,你不信问他。”
“我不是不信,”我把毛线团摔在沙发上,“我是觉得你根本不在乎!王九龙,这是我们结婚后你的第一个生日,你就打算这么过?”
“我怎么不在乎了?”他也提高了音量,“我这不是为了工作吗?你以为我愿意大冬天跑外地去?还不是想多赚点钱,让你过得好点!”
“我不要你多赚钱!”眼泪突然涌上来,“我就想跟你好好过个生日,怎么就这么难?”
“张老师,你能不能懂点事?”他脱口而出,“我是相声演员,不是天天围着你转的闲人!”
“懂事?”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在你眼里,我要求过一个生日就是不懂事?王九龙,你是不是觉得,我嫁给你就该无条件迁就你?”
他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懒得跟你说。”说完抓起外套摔门而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我耳朵疼。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那天晚上,他没回来。第二天我打开手机,发现张九龄发了条朋友圈,是演出后台的照片,王九龙站在角落里,对着蛋糕发呆,旁边配文:“某人好像不太开心啊”。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蒙上被子睡了一天。等我醒来时,客厅里黑乎乎的,只有玄关亮着盏小灯。王九龙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个蛋糕盒,旁边放着我的围巾——他居然把剩下的部分织完了,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
“醒了?”他声音沙哑,“饿不饿?我买了粥。”
我没理他,径直往卧室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你没错,”我甩开他的手,“你忙着赚钱,忙着工作,错的是我不懂事。”
“我不该那么说你,”他从背后抱住我,“那句话是我混蛋。其实我也不想去,演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下台就跟主办方吵了一架,提前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却还是嘴硬:“回来干嘛?不是挺忙的吗?”
“回来给你认错啊,”他把我转过来,眼睛红红的,“围巾……织得不好看,你别嫌弃。还有,演出门票我让助理退了,等我有空,咱去看他们专场,前排的。”
我看着他手里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突然就笑了。明明是气头上,却还是把围巾织完了,这人怎么这么傻。
“谁稀罕你的前排票,”我接过围巾,往脖子上一围,“丑是丑了点,凑合戴吧。”
他眼睛一亮:“不生气了?”
“还气,”我哼了一声,“罚你给我做一个月的饭。”
“没问题!”他立刻点头,“别说一个月,一年都行!”
这场争吵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让我们都明白了——感情里哪有什么输赢,只有愿不愿意低头的人。
冷战最久的一次,跟张九龄有关。起因是张九龄想跳槽去别的公司,我觉得他现在的团队挺好,劝他别冲动。结果王九龙在旁边帮腔:“师哥想去就去呗,年轻人闯闯怎么了?”
“你懂什么?”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没控制住语气,“他那性子三分钟热度,跳槽到新公司适应不了怎么办?你负责养他?”
“姐你怎么说话呢!”张九龄也急了,“我是你弟弟,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咒我?”
“我不是咒你,我是为你好!”
“行了!”王九龙突然站起来,“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吵?”他转向我,“你对师哥太严厉了,他都多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对他严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九龙,你搞清楚,我是他姐!我能害他吗?”
“我没说你害他,但你能不能尊重他的决定?”他的语气也硬了起来。
那天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张九龄摔门走了,王九龙搬到了客房。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没说过一句话。他早上出门演出,我晚上加班回来,家里安静得像没人住过。
第四天晚上,我加完班回家,发现门口放着双男士棉拖——是张九龄的。推开门,看见张九龄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王九龙在厨房做饭,俩人居然有说有笑。
“你怎么来了?”我没好气地问张九龄。
“我来劝架啊,”他嬉皮笑脸地,“我姐跟我姐夫冷战,我这当弟弟的能坐视不管吗?再说了,我想通了,不跳槽了,还是现在的团队好。”
我愣了一下,看向王九龙。他端着菜出来,没看我,却把一盘糖醋排骨放在我面前——那是我最爱吃的。
“师哥自己想通的,”他闷闷地说,“跟我没关系。”
张九龄在旁边挤眉弄眼:“对对对,跟他没关系,是我突然顿悟了。姐,你看大楠都给你做糖醋排骨了,差不多得了啊。”
我看着那盘糖醋排骨,又看看王九龙泛红的耳根,突然就不气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那天话说重了,只是拉不下脸道歉。
“吃饭吧,”我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九龙眼睛亮了亮,赶紧给我盛了碗米饭。
那天晚上,王九龙没回客房。躺在床上,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跟你吵架。”
“我也有错,”我转过身,“我对张九龄太凶了。”
“他是你弟弟,你关心则乱,我懂。”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以后有话好好说,不吵架了,行吗?”
“嗯,”我点点头,“不吵架了。”
其实感情就像搭伙说相声,总得有捧有逗,有收有放。偶尔的争吵就像“柳活”里的高音,飙上去了,还得能稳稳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