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受伤很严重,我看到他半边脸都被血浸透了。。。”
“再找找吧,警察叔叔,他刚才站都站不起来,应该不会走远的。。。”
警察不知道回应了她句什么,但根据她的反应来推断,应该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万一他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这里回学校还要穿过很长一片社区呢,他真的有可能中途体力不支倒在某个地方……”
她一边跟警察争取,一边抬着头四处张望。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躲进居民楼的楼道里了?”
他就是在那一刻,看见了她那张干净到没有一丝余瑕的脸庞。居民楼门前昏暗的夜灯打在她的脸上,让他能够清晰地洞察她的每一个表情。
她就那样紧皱着眉头,毫无保留地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担忧着。
那才是她的本色。
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的模样。
其实她本应该也看见他的。
只是有可能因为窗户的玻璃反光,再加上她当时思绪有些乱,所以没能注意到。
原来她目光所及之处,在那窗户后的暗角中,就有他的身影。
季铭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陈烟从未见过的怅然。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绕开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陈烟的手还悬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它并未握住它想要握住的东西。
她有些慌神了,冲着他的房门问了一句:“下一周……下一周就是除夕了,你会回来吗?”
“我不想一个人……”
门内的人没有应答。
今夜的气温似乎格外的冷,尽管室内开了暖气,陈烟躺回床上还是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被子。
从她在医院醒来地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演绎“失忆”的戏码了。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曲折,但至少她为自己安排的每一场“戏”,最终的结果都是在自己能够把控和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季铭归好像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即便他该警觉的时候依然警觉,该愉悦的时候也在愉悦,可她就是觉得今天的他散发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惆怅感。
包括刚才他的反应,如果是之前的他,在听完她那一通发泄之后,大概率会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问她“你说完了吗?”或者“有话就好好说,你吼什么吼”。
可是他不但没有,反而还跟她道歉了。
要说这是他事业上即将面临威胁所带来的影响,好像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个范畴。
在他沉默的那段时间里,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刚才陈烟问他过年是否会回茶园来,也是抱着求和的态度,顺便提醒他,她还在这里。
不管是什么让他的思维发生了变化,都不要忘记,他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的。
陈烟在床上想事情想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把头蒙在被子里,企图用稀薄的氧气让自己入睡。
门外这时却传来了声响。
她听到后忙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是凌晨一点。
这栋别墅里目前只有她和季铭归在居住,他这么晚了出门干嘛?
门外的声音朝楼下渐行渐远,陈烟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悄声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想要观察他出门后的去向。
结果左等右等,她的视线范围内都没有出现任何人。
怎么可能呢?
她所在的9幢别墅是位于整座庄园最后方的,站在她房间阳台这里,可以把左右两条通往外面的路看的一清二楚。
9幢别墅后就是庄园的围栏,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
季铭归想要出去,只有通过她眼皮子底下这一左一右两条路啊……
还是说,他只是睡不着,下楼了,并没有出去?
带着这样的疑虑,陈烟走到房门边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眼睛贴着门缝往外看。
她房门的位置虽然没办法看到楼下的场景,但能感知到楼下有没有开灯。
果不其然,楼下一片漆黑。
这让她对心里的另一个猜想又明确了几分。
他既然没有出门去,也没有在楼下活动,如果可以排除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发呆这一抽象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一个答案了。
这幢别墅除了入户门,还有其它可以通往外面的通道!
她壮着胆子走进黑暗中,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下挪动步子。
“阿季……”
她试着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这下她可以放心地开灯了。
整个客厅骤然亮起,她用手挡住眼睛,等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后才把手移开。
眼前客厅的景象和平常并没有区别,只是入户门此时虚掩着,看样子季铭归还是出门去了。
可是他出去了又是去哪了呢?
陈烟疑惑着上前,手刚摸到门把手想要把门推开,到外面去看看,门外的人却先一步拉开了门。
“啊——”
陈烟被这一动静吓的不轻,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还没睡?”
从门外现身的人正是季铭归,他像是刚抽完一根烟,鼻尖还飘荡着几缕转瞬即逝的烟丝。
陈烟手撑着地爬起来,一时之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居然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你吓死我了——”
她这一声哭喊仿佛是把这一个月积攒的所有不安和恐惧都发泄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当下被吓了一跳的委屈。
季铭归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问了句话就把她吓哭了,忙把另一只手上的烟蒂丢到门外,顺手关了门。
“你哭什么?”
“啊——啊——”
陈烟大张着嘴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反正眼睛睁着也是被泪水糊住,干脆就闭上,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游乐场被抢走滑梯的小孩。
“哎哟,好了好了,别哭了。”
季铭归也是头一回见有人在他面前哭的这么惨烈,一时之间手忙脚乱起来。
他上手给她抹了把眼泪,又想起她才说了她讨厌烟味,于是换了只手继续给她擦。
“你怎么……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