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和罗也两人回到别墅时,季铭归正一个人站在灶台前煎鸡蛋。
他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听到开门的声响后便回过头来询问他们要不要吃早餐。
这画面十分的诡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将整个客厅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站在玄关处的陈烟和罗也这边天寒地冻,而身处厨房的季铭归却如沐春风。
这个氛围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应该是完全颠倒过来了。
明明他才是昨晚亲身经历了一切的人,为什么他却如此怡然自得?
“怎么站那不动?还要我请你们吗?”
季铭归将已经煎好的鸡蛋盛入盘中,拿起一旁的综合调味盐罐举到盘子上方拧了拧。
陈烟看着那些磨成碎渣的盐粒纷纷掉落在煎蛋上,大脑一时有些混乱。
这或许是昨晚临时改变策略所带来的弊端。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对季铭归对话作出怎样的反应,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一言不发地换鞋走到餐桌旁。
罗也跟着她照做,脑海中也在尽力理清思绪,防止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不过短暂思考后,他觉得自己能够发挥的空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灵活的,毕竟他在季铭归面前扮演的一直都是话痨的形象,这会儿要是什么都不说才更显奇怪。
于是他落座后,直接跟季铭归搭起了话,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心有余悸,“季哥……季洋他好像……死了。”
话音落下,陈烟便紧和他一起紧盯着季铭归,想看看他听到这话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他偏偏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有条不紊地挥动着手中的锅铲,只是淡淡地说出三个字。
“我知道。”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罗也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您……节哀顺变。”
“哦?”
这句话倒是让季铭归来了兴致,他转身把装着几个煎蛋的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节什么哀,顺什么变?”
他看似已经完全不在乎别人是否会好奇他跟季洋之间的关系了,直接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畅然。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罗也有些不解,“您是说回哪里?”
“回家就是回家,回那个原本就属于我的家。”
罗也张了张嘴,还想继续问什么,却被陈烟用胳膊肘碰了碰,让他别再问了。
季铭归现在的状态跟平日里差别有点大,他看起来像是在用表面的平静掩饰着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找他套话不是明智之举。
“阿……季铭归,可以帮我们拿一下餐具吗?”
陈烟顿了顿,用一种极其微妙的语气拜托季铭归帮忙。
让旁人看去,此时这俩人像是考虑到季铭归才失去一位亲人,而不得不假装一切如常,照顾着他的情绪。
季铭归听到她一反常态地开始叫他的全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拉开橱柜挑出两双筷子递了过来。
这个状态就对了。
陈烟接到筷子后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
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平衡。
一种既能让他不会过分靠近自己,又没有完全将他推远的平衡。
只要他们这一个月内一起相处的记忆还在,那么未来他们之间的走向就完完全全把握在她自己的手上了。
三人简单地对付了一餐后,陈烟便依照季铭归的指示回房收拾行李。
他说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可以回恒州的“家”居住了。
只是在季洋刚去世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决策总会给人一种鸠占鹊巢的罪恶感。
陈烟把自己来时带的那个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可关上箱子一看,房间里还有好多这一个月内添置的物品没能装进去。
不止是她的房间,客厅里也有很多她买来布置房间的装饰,她也想一并带走。
她只能把箱子拎到一楼,再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把房间里剩余的物品都抱下楼。
罗也一直在客厅坐着等她,等她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搬下来,他才好一起帮她把东西搬到外面的车上。
本来以为她在这儿没待多久,撑破天不过也就两个箱子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一趟一趟搬下来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陈……小姐,您是在这儿住了多久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
此时的陈烟里抱着一包床上四件套外加一个枕头,正小心翼翼地一步一台阶往楼下走。
“一个多月。”
“那您这个购买力……挺牛的。”
“小野,你不知道,我刚搬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就跟宾馆似的。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但到处都冷冰冰的,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所以我就买了点东西,想让这里看起来更舒适一点。”
她把怀里的东西往沙发上一丢,转身又要上楼去。
“不是……楼上还有啊?”
“最后一点东西了,一趟就能拿完。”
季铭归倚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这俩人,心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野,阿参什么时候回来?”
“啊?他……他完事儿了就会回来吧?”
罗也听他这个问法,想必他是知道阿参去干嘛了,所以只是含糊地回了一句。
“那等会儿只有你来开车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罗也拍了拍胸脯,“那我给阿参说一声,让他那边忙完直接回恒州找咱?”
“嗯。”
陈烟抱着最后一点东西下楼时,罗也和季铭归已经开始把她的东西往门外搬了。
她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还真有点不舍。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令人心烦意乱的事牵扯着她的思绪。
比如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