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正忙着把季洋的遗体抬上车子，妥善安放。
不知为何，陈烟竟从阿参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伤感。
“阿参，在阿季回国之前，你一直都跟在季洋手底下做事吗？”
“嗯。”
“那你去送送他吧。”
“嗯？”阿参回了回神，不明白陈烟这是何意。
“作为曾经跟随过的上司，你们之间也应该是有一些情谊的吧？你不想跟他好好道个别吗？”
阿参听了陈烟的话后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阿季那边我去跟他说，给季洋送完行后回来就好了。”
她最后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你跟了阿季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应该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你的。”
“他是个好人”，这句话可是阿参曾经在车上亲口对她说的，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阿参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我去了，陈小姐。”
“去吧。”
两人望着阿参追随那些人离去的背影，眼睛里的光双双变得犀利起来。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陈烟背对着罗也，眼睛依旧直视着前方。
“对，没想到他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了。”
罗也唇齿微起，几乎让人看不出是在说话。
“所以说你现在手中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杀害季洋的凶手？”
“是的……”
看来他和季铭归之间还并未建立起信任。
陈烟沉下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罗也，我好像找到山庄地窖地入口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开那扇门。如果你有机会跟季铭归一起进入地下，一定要留意他在茶室里触碰过什么东西。”
“你也知道这里有地窖？”
罗也这个问题一问出口，陈烟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已经知道了？你下去过了吗？里面有什么？”
“昨天下午我们原本就是跟着季铭归在地窖里跟季洋谈判的，只是最后季铭归和季洋夫妇以聊私事为由先走一步，把我们三个留在了茶室……”
“季铭归在跟他们见面之前就嘱咐过我们，等他们走后，至少要帮他困住查祁半个小时。”
“那个时候你没有意识到他要去做什么事吗？”
“说实话，我意识到了。但我脱不开身。”
罗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我相信如果我找个借口离开，凭阿参的体格，一个人一样可以控制住查祁。但我即便离开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能去阻止什么吗？”
陈烟突然明白刚才瞧见他俩时，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无力感从何而来了。
“抱歉，打断你了，地窖里面有什么？”
“里面除了一个酒窖，和一个空房间，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不过我发现下面有一条可供车子通行的路，是通往外面的。”
“通往外面的？”
那不就是跟地下车库差不多吗？
可这座山庄的停车位明明修在院子里，她来这么久根本没见哪里有可供车行的道路是通往地下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想要去那个地窖，根本不需要走进山庄的大门，直接从另外一个地方就可以开车下去？”
“是的。所以我怀疑，他们很多的违f交易都是在下面那个空房间进行的，那里的面积足够容纳二三十号人。若是单单用来存放货物，也能一存放很大一批。”
听到这里，陈烟的心里也有一种无力感慢慢升腾。
她来这里一个多月都没有办法接触到的东西，罗也才来两天居然就摸清楚了吗？
难道她的存在，真的对警方一点忙也帮不上？
“罗也，你们那边有胡达的消息了吗？”
“胡达？”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罗也依稀记得从哪位同事的嘴里听到过，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看来你们不负责这个。”
“什么意思？这个人是杀害你父亲之后畏罪潜逃的凶手？”
“嗯。”陈烟低下头沉思，“昨晚我在季铭归面前恢复了一些记忆。”
这句话说完，她又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对，于是纠正道：“是表演出‘我恢复一些记忆的样子’了。”
“我可能很快又会回到跟他针锋相对的那种状态。如果不这样做，我根本没有办法问出胡达的下落。”
“难道你真的想动用季铭归的力量找到他？”
罗也听她这么说，有些着急。
他之前以为这不过是陈烟为了继续“纠缠”季铭归而想出的理由，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想这么做。
他不得不提醒她，“动用私刑是违法的，陈烟，你不要乱来。”
“先找到了再说吧，我只是想找他问点事情。”
陈烟语气淡然，抬起脚跟着那殡葬车往山庄入口处走。
她看到年雅君和查祁上了门外的另一辆车，唯独没有看见优优。
难道他已经被什么人接走了吗？
“哦对了。”她走着走着又停下来，“那个旧号码你还在用吗？”
“没有，所有跟我身份信息有关的东西我全部换掉了。”
“怪不得。”她看着那两辆驶离的车子，又问：“那咱们以后怎么联系？”
“陈烟，都到今天这一步了，你还没有意识到季铭归的危险性吗？季洋威胁到他的地位了，他就大义灭亲杀了季洋，如果哪天你惹他不痛快了，他也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到那个时候你再想离开他就难了。”
“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准确的说，是他已经离不开我了。”
陈烟将目光收了回来，对上罗也的双眼。
“你没发现他已经喜欢上我了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我已经摸到他的软肋了。”
“陈烟，这条路你把控不好的。你难道想把自己给搭进去吗？”罗也担忧地问。
“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只要咱们加快进度，我还是有全身而退的可能的。”
“陈烟……”
“季洋死了以后季铭归大概率会忙起来，他有太多需要接手的事情了，到时候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深入敌营，获取更多的情报。”
“你和阿参跟他经历了昨晚的事，他应该会越来越相信你并且重用你。”
“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
罗也紧皱眉头，他觉得陈烟好像有些变了。
她身上青涩的学生气息渐渐退去，转而披上了英雄主义色彩的外衣。
除此之外，她的眼睛里好像还藏着其它复杂的东西。
他看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能察觉到，那是促使她突然坚定了信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