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归这才放开手,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下扫视着,问:“哪里弄疼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陈烟当着他的面又不能上手去揉,只能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
“哟!我寻思咋东西搬完了还不见你俩的人,敢情是在这儿打情骂俏呢?”
罗也的声音适时响起,只见他把双手挡在眼前,收起的中指和无名指又恰好将他的眼睛露出来,假模假式地问:“我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你出现的可太是时候了,陈烟心中暗道。
她当机立断撞开了他,自己跑下楼去。
季铭归忍着脾气揉了揉眉心,“小野,你不是说你家就是恒州的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说着一口北京话?”
“啊……啊?这都被您听出来了。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室友就是北京转学过来的。那口音感染力,一点儿都不逊色东北。您要是跟他住上三年,保证你那’儿化音‘说的比我还纯正。”
季铭归家的运作模式跟山庄差不多,家里一男一女两位护工每到饭点,就会给在家的人准备足量的饭菜。
折腾了一上午,等一行人把饭吃到嘴里,已是下午近两点钟了。
罗也狼吞虎咽地刨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身子往后一仰,靠在靠背上打了个饱嗝。
“忙了两天,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了。舒服——”
“说的好像老大亏了你似的。”一旁低着头进食的阿参小声回怼道。
“诶,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事论事你懂不懂?”罗也不乐意了,伸出手指开始细数起来,“昨天早上就吃了几块蛋饼,中午咱俩不是找赵管家要了两桶泡面对付过去的吗?”
“昨天晚上忙着按住查祁那小子,你有时间吃饭?反正我可没吃啊!今天早上也是我也是就吃了俩煎蛋,几片午餐肉。”
“这几餐,哪一顿吃饱了?”
“嘁……”
阿参知道罗也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张一有事就叭叭个不停的嘴,所以只要他说点什么不中听的,他就想怼回去。
“多吃点,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季铭归无所谓地笑笑,抬手往罗也的碗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罗也盯着那块肉受宠若惊,连忙挺直了腰板笑脸相迎,“哎哟,劳烦您亲自给我夹菜了!”
他乐呵呵地接过肉塞进嘴里,眼珠子一转,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家也搬过来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活要干吗?
正思索着,屋外传来了金属大门启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回来了。
罗也的耳朵循着那声音动了动,问道:“对门儿的回来了?”
“嗯。”
季铭归早有预料,结束用餐,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罗也和阿参也同时放下碗筷,跟着他一同出门。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只是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精气神,皱纹微现的脸上泛着水灵灵的光,眼睛也红肿的不成样子。
紧接着下车的是年雅君和优优,三人很显然都还沉浸在悲伤中。
那老妇人走进院门,正巧碰上季铭归三人从左侧的别墅中出来。
她的眼睛里顿时溢出凶光,冲上去像是要以性命相搏似的,边跑边呐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
站在季铭归身侧的罗也和阿参见状,一个跨步上去,挡在了季铭归身前。
“你怎么敢回来的!谁让你回来的——”
她撕扯着嗓子不留余力地尖叫着,使出来的劲儿几乎让人拦不住。
走在她身后的年雅君手中还牵着优优,无法上前来劝阻,只得先捂住优优的耳朵,把他往自己家里带。
“季铭归!我要让你偿命!”
“阿参!你不要拦着我!他杀了我儿子啊!!!他杀了季洋啊!!!”
那老妇人一边哀嚎着,一边用尖锐的指甲四处乱挠。
罗也慌乱之中躲闪着,好几次都差点被她抓花了脸,这下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季铭归会对他说出那句话了。
帮他拦下这样一个近乎癫狂的女人确实是个体力活啊!
“大妈……大妈!你冷静一点!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罗也的头左扭右扭着避开老妇人的攻击,劝说的声音也随着他头部的扭动忽远忽近。
“夫人,夫人。您先冷静一下,季先生的死跟我们老大没有关系。”
阿参也开口解释道。
“什么老大!你跟了我儿子那么久,现在居然管这个野杂种叫老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滚开啊!!!”
老妇终究是老妇,即便她再怎么愤怒,体力也是有上限的。
她在罗也和阿参两人的阻挠下,没多久力气就耗尽了,攻击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好……好……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帮着他……”她气喘吁吁地弯下腰撑住膝盖,“我一定要报警,我一定会让警察把你们这些杀人犯都抓进监狱!”
“尤其是你这个野种……你以为你回来就能坐享其成,把季家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事业全部抢走?”
“我……呸!”
“你做梦去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可能让你如愿的!”
“野种?”季铭归的咬肌动了动,看上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看在你中年丧子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这个词,要是再敢让我听见一次,我可保证不了你的舌头还能安然地躺在你的嘴里。”
季铭归的这句威胁让那老妇人身体一震,不过很快她就重新调整好状态。
再怎么会说狠话,也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毛头小子,她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怎么可能被他区区一句话就给吓倒。
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