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摇着头回应,不管他是想表达什么,她此时都有些看不懂。
就在这时,季铭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绕过两人径直朝客厅的拐角走去。
那是季爷爷房间的方向。
就在他即将消失在拐角处时,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直直地朝餐桌旁紧挨着的这俩人看了过来。
那眼神算不上友善,罗也甚至觉得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明所以地咧开嘴笑了笑,等候季铭归发话。
“你,不要坐着不动,去把厨房和餐桌收拾一下。”
“啊……啊?”罗也指了指自己,“我吗?”
季铭归歪了歪头,像是在说“不然还能是谁”?
“好嘞好嘞!”罗也得令,马上站起身忙活起来。
季铭归这才放心地拐进了走廊。
“他在发什么疯?家里不是有专门打扫卫生的保姆吗?”等那头的关门声响起,罗也才压着声音问道。
“可能他是吃你的醋吧。”
陈烟冷不丁地回复,站起身来帮他一起收拾。
“什么?”
罗也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这个角度实在刁钻,要是让他想他指定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这个问题问得他有些忐忑,毕竟他自始至终是不希望陈烟牺牲自己出卖色相的。
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也许吧……”陈烟把两盘剩菜端进厨房,又走出来,“他是去看他爷爷了吗?”
罗也沉默了一阵子才回答:“嗯,应该是。那边只有三扇门,其中两扇门一个是季爷爷的房间,另一个是一位护工的房间,还有一扇门通往别墅后面的小花园。”
他们来到这里不到三个小时,罗也基本上把整栋楼的格局都摸了个遍。
“这么说,他跟他爷爷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何以见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觉得,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应该很少会有年轻人会愿意跟一个精神状况不太好的老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当然不排除那些本身就是家里的老人带大的孩子,他们也许能做到。可他是季铭归,这种事情放在他的身上难道你不觉得违和吗?”
罗也听了陈烟的这番话,只是顿了顿,“他身上令人感觉违和的事情还少吗?”
“所以我才想说,我感觉你们的方向错了。真正应该被策反的人是他,而不是查祁。”
“哦?”陈烟的这个观点倒让罗也耳目一新。
他是两个星期之前在酒店附近游荡的时候,被路边几个黑衣人拉上车的。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遭遇了倒卖人体器官的人贩子,结果被车子拉到目的地后才发现,找自己的人居然是季铭归。
他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成为了季铭归的手下,跟着他和阿参四处东奔西走。
至于他对查祁这个人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
可能那个时候查祁的工作重心已经逐渐开始向季洋偏移了,所以他才没什么机会跟他正面交锋。
今天听陈烟这么说,他倒是十分的好奇,为什么她会认为查祁的危险性比季铭归还要高。
“理由是什么?”
“理由?”陈烟有些为难地轻挠了下太阳穴。
“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看待查祁这个人的,从我目前跟他的接触以及获取到的信息来看,他从大学毕业之时起就入职了麟光,对麟光的了解远远高于季铭归。这是其一。”
“其二,季峰是两年前才因病逝世的。也就是说在他去世之前,查祁极有可能在他身边辅佐过他很多年。”
“哦对了,不知道这个信息你们有没有掌握。那就是查祁原本是个孤儿,他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靠季峰一手栽培,所以他们之间的羁绊只深不浅。”
“这个我一直都知道。”
陈烟说的这些信息他们警方一早就掌握了,只是他们的侧重点确实有所不同。
有钱有名的商业大佬资助贫困学生的事例放眼全国数不胜数,其中也有很多学生在毕业后会第一时间选择向资助人的企业投递简历。
大学刚毕业的查祁和那些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都是通过正规的招聘流程,经历层层筛选后才成功入职麟光的。
这一点他们在麟光安插的线人好几年前就已经证实过了。
“你也说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当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踌躇满志地进入职场,却发现自己一直敬仰的资助人居然跟黑色产业牵扯不清,他二十多年来形成的价值观是否会因此而摇摆?”
“所以你们赌的是这一点?”陈烟叹了口气,“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胡达吗?”
“嗯,他怎么了?”罗也的眉心微微一蹙。
“你说能让一个杀人犯见着都发怵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对季家的黑暗交易一无所知?”
“连季铭归跟我强调查祁的危险性的时候,用的都是‘想活命,就跟我走’这样的句式,你还认为他只是一个想要报恩的普通员工吗?”
陈烟的话让罗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的身份跟警方不同,他们面对季氏这座大山的视角也千差万别,说不定从她的视角入手,真的能够替警方找到什么新的突破口。
“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陈烟。这些确实是我们没有掌握到的内容。”
罗也关掉洗菜池的水龙头,四下张望了一圈,继续问:“至于你说的‘策反季铭归‘,具体有何高见?”
“‘高见’暂时没有,毕竟我不像你们那样身经百战,看到问题的一瞬间就能想到策略。”
陈烟将倒掉残渣的碗筷放入洗碗机,轻按下启动按钮。
“但是或许你们可以把想知道的事告诉我,我尝试去帮你们问问。”
“帮……我们问问?”
这个方法实在是过于简单粗暴了,罗也一时间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