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罗也时,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拍着他的肩膀嘱咐道:“那你这些天好好跟着老大,要是我回来看到他有什么闪失,一定饶不了你。”
“嘿——你这人,要走就走,别在这整的我好像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人一样。”
罗也一脸嫌弃地拍掉他放在他肩头的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强调着:“说不定等你回来,我这个中看又中用的人早就替代了你,让季哥身边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哼……”阿参没再跟他斗嘴,只留下一个让他好自为之的眼神便离开了。
“哼?哼什么哼……”
罗也不服气地卷起手臂,尽管那黑色的西装外套下根本显不出什么线条,“陈小姐,我不行吗?”
陈烟扯了扯嘴角,论如何扮演不着调的角色,她真的对罗也甘拜下风。
“你还是先想想你衣服上那个……怎么处理吧。”她指了指那坨透明物体说。
“衣服……啊——”罗也这才像大脑重新读档了一般,拉扯住自己的衣角往一楼的厕所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太恶心了,简直太恶心了!”
待闹腾的人离去,陈烟才重新将视线放回季铭归身上。
他背对着她孤身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不知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陈烟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自己的脑中也开始不断闪过刚才在那场混乱中听到的话语。
先是那个老妇人怒气冲冲地指着季铭归的鼻子骂他是杀害她儿子的杀人犯。
单从她的措辞来看,季铭归就不可能是她的孩子了。
结果显而易见,季铭归和季洋虽然都是季氏子嗣,但他们同父异母。
站在她的角度,自己的儿子都已经转危为安这么久了,不可能突然毫无征兆地死掉。
而他咽气时恰好季铭归这个家产的“竞争对手”也在山庄,这个巧合实在令人生疑,所以她认为季铭归有杀害他儿子的嫌疑也正常。
再是她问季铭归,“你怎么敢回来”?
这句话不免让陈烟对季铭归的处境产生了好奇。
季洋的母亲又是叫他“野种”,又是质疑他回国的居心,看起来像是一点都不欢迎他回到这个家。
季铭归和他的母亲完全就像是跟她结了什么深仇大恨的外人一样。
不过如果季洋的母亲说的是实话,季铭归真的是他父亲婚外情的产物,那她对季铭归始终抱有敌意倒也合理。
可是陈烟还是有一点没想明白,当初喻宥兮跟她说,季铭归是在季洋生命垂危时回国接过他手中的担子的。
如果季洋的母亲如此排斥他,怎么会认同这个决策?
这个决策到底是由谁制定的?
现在答案应该已经呼之欲出了。
季爷爷神智不清、季洋昏迷不醒、季洋的母亲对季铭归深恶痛绝、查祁又没有那么大的权利,那这个敲板人就只能是年雅君了。
假设年雅君在隐瞒了所有人的情况下,跟季铭归达成某种协议,召唤他回国。
那么她只需要负责说服季洋的母亲,之后所有的计划就都能照常进行。
包括……包括杀害她的丈夫,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毁尸灭迹?
这样想来好像一切都合理了,可事实真的如她所想吗?
陈烟被自己盘算出来的前因后果吓得打了个冷颤。
尽管这是一个最接近她所有已知信息的推测结果,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住在对面那个两岁孩子的母亲居然是这样一个思维缜密心狠手辣的角色。
说不定是哪里猜测错了呢……
比如季铭归的父亲去哪里了?
等一下。
陈烟扶住自己的额头,明明这个疑问只需要她动动手指就能找到答案,为什么她一次都没有想过动手去查?
过去她使用搜索引擎调查的重心都放在了麟光集团上,可麟光集团的网站说到底只是一个商业网站,它上面只会记载现任领导班子的情况。
她轻轻拿起手机,打开搜索框,在上面输入了一个问题。
麟光集团的创始人有哪些?
屏幕一闪,很快写着几个人名的那个信息条就出现在了网页最顶部的位置。
季姓本就罕见,陈烟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那个名字——季峰。
紧接着她点击这个蓝色字体的名字,一页人物介绍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上面第一行字清清楚楚地写着,1963年至2022年,享年59岁。
也就是说,季铭归的父亲一年前……
不,两年前就去世了……
陈烟按捺住自己强烈的心跳,一行一行快速将那人物介绍看完。
所以季氏在两年前就只剩下季铭归和季洋两兄弟了,而现在连季洋也……
怪不得刚才季洋的母亲面对季铭归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原来一旦季洋去世,季氏江山易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这一切的一切,怎么看受益人都是季铭归啊?
如果幕后主使是年雅君,她为什么苦心积虑谋划这么久,到头来却促成了季铭归的上位?
难道说,这也是她所有计划中的一环?
不不不……
陈烟摇晃了几下脑袋,企图将自己的思维打乱。
她好像正一步一步把自己带入到一个误区中。
季峰已经去世这件事,除了能证明季铭归回国操持家业,是年雅君的手笔,其余什么也证明不了。
她不能先入为主地把所有罪名都安在她的头上,更何况……
她的眼前又闪过年雅君那一双红肿的双眼,以及那日麟光年会,她在化妆间疯了似的寻找优优的样子。
是啊,更何况她那么在乎优优。
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在有孩子的情况下,还要以身犯险去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哎哟,总算给洗掉了。你们说这老女人穿的光鲜亮丽的,怎么一点人事儿不干啊?”
罗也两只手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洗手间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
“还好咱们屋子里有暖气,挂上去烤一烤,一两个小时就能干。”
说着,他直接就近找了个暖气片,把衣服展开搭在了上面。
回过头来他才发现,留在客厅里这俩人在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居然谁都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
他有些不解的凑到陈烟身边,跟她对了对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