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赵管家知不知道这事儿。
今晚的地窖,陈烟都必须闯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陈烟以自己的画还没收尾为借口,让江袅袅先回别墅跟阿姨沟通晚饭的菜品。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烟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看似是在面前的画纸上画画,实际上其实一直竖着耳朵捕捉院内的声音。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警觉有些多余。
赵管家离开去往后厨时,还专门跟她打了声招呼,告诉她需要换水的话随时去换就是了。
她与赵管家不过几面之缘,陈烟摸不清他这样的做法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动机,只能先回以微笑,并在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后,拎着水桶摸进了招待楼。
从前台右侧的门洞进去,还是原汁原味的“之”字型屏风。
穿过屏风来到茶室,这里所有的家具陈列都还是以前的布局,什么都没有变。
唯一有些不方便的,是现在这间屋子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那条沿着踢脚线安装的防撞灯带。
她担心开灯目标会太大,只能摸着黑去茶几后面的架子上寻找之前苏清跟她形容的那个开关。
通体浅绿色的陶瓷瓶......
她顺着苏清告诉她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瓶子,并轻轻把它移到了另外一个空余的格子里放着。
瓶子下面的木板果然有蹊跷。
陈烟用手指摸了一圈,木板上有一条围成四边形的细线,像是一块单独切割出来的木板。
“只要按下它,茶几下面的这块地台就会移位,通往地窖地入口就在那块地台下面。”
罗也和苏清的声音同时在陈烟耳边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小时前苏清在电话中跟陈烟进行最后确认的那句话。
“此次行动如果被发现,你有可能会死。确定要冒这个险吗?”
她要冒这个险吗?
陈烟望着黑茫茫的四周,寂静的空气中,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
如果这个时候停手,她可以毫发无伤,甚至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去和江袅袅享用专人为她们烹饪的晚餐,在欢声笑语中等待季铭归的到来。
他来找她的时候,总是会带着惊喜,而她作为他的女朋友,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坦然接纳他的示爱。
只要她停手,不再掺和到警方和他的纠葛当中,就可以孑然一身,跟着季铭归跟他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可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为父赎罪的雄心壮志就此跌入尘埃,一文不值......
王警官和罗也的死,也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苏清即便是停职也要不断追查的行为,更落不着一丁点结果......
世界上不断有人因此丧命,而从中获利的人,会更加肆意猖狂。
所以,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一个籍籍无名,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之人,即便是死在了半路上,又怎么样呢?
“咔——”
陈烟按下指尖的方块,脚边的地台发出沉闷的响声,紧接着,身旁这个由巨木制成的茶几开始缓缓升起,像是匍匐在黑暗中的庞然巨物,渐渐站直了身躯,向一旁退去。
一片和地台一样大、边上围着一圈亮黄色灯带的机械升降台逐渐展现在陈烟面前,她松开手毅然决然地站了上去。
......
季铭归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机屏幕上的地图页面始终有一个红点在闪烁。
红点移动到9幢别墅后,就一直在里面打转。
看看时间,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人应该是画完画准备吃晚饭了。
想到吃晚饭,季铭归的胃竟也感到一阵空虚。
要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他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熄掉屏幕,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面前那个跪着的人身上。
这个男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押送他的人告状说,他是狼尾手下的一个瘾君子,瘾犯了,最近又实在拿不出钱来,所以打起了货物的主意。
偷的虽然不多,但放在市场上,也是近5万块钱的价了。
他们问他要如何处理。
“之前没遇到过这种事么?”他瞥向站在一旁的狼尾。
“遇到过,但不多。一般是要他一只手。”
狼尾点了根烟,眯着眼睛抽吸起来。
“但这不是你的货么?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偷货者得知季铭归才是能决定他手的去留的人,立马扑倒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裤腿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砍手会死人的!我再也不敢了!”
“货我都还了!一点儿没动!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偷货者求饶之余,身体偶尔还要抽搐一下。
这是瘾君子瘾犯了的时候经常出现的状态,也恰好印证了,他说的是实话。
“在狼尾那,犯了事的人会砍断他一只手。我要是就这么饶了你,不就是告诉所有人,我好欺负?”
季铭归放下腿,顺势甩开了他的纠缠。
“不不不,不会!他们......他们会觉得您大人有大量!他们......啊——”
偷货者还想为自己争取,右手却已经被阿参拽了过去,死死地压在水泥地面上。
“你你你——你干嘛!别砍我的手!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求求你们了——”
他哭嚎着,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人拿来了把大砍刀。
刀柄被人双手握着,就像古代斩首示众那样,悬在他的胳膊上方一米左右的位置,等待季铭归下令。
这时,查祁关上房间角落的房门,拿着一个硬币大小的东西朝季铭归走了过来。
那东西黑黑的,圆圆的,背部还残留着已经结成干壳的胶,像是才从什么东西上剥离下来。
“什么东西?”
季铭归拿起来细细观察,指尖摸到侧面的一个小凸起,用指甲盖一抠,其内部构造就暴露在眼前。
几根颜色不同的电线,和一块精致小巧的电路板,还有一小颗电池。
再结合它的外观,不出意外是一枚窃听装置。
季铭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哪来的?”
“报废那台车的时候,他们搜刮下来的。粘在右侧后座的座位下面。”查祁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上去带着些不满。
不过季铭归根本无暇顾及,他一边回忆嘴里一边喃喃道:“右侧的后座?”
“你应该知道那个位置有谁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