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那个位置有谁坐过——
查祁的话犹如一道旷世古钟在他脑中敲响,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撞击,让他无法再冷静下来思考。
“怎么可能?”
他握紧拳头,手心间的力道几乎要将那枚设备捏碎,另一只手打开手机中的监视器,上面的红点停留在了9幢别墅中不再动弹。
“去山庄!”
“发生什么事了?那他怎么办?”
不明所以的狼尾丢掉烟蒂,脚踩上去碾了几下。
动作还没停,就听见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偷货那小子头顶着血窟窿应声倒在了他的面前,那两颗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令他不寒而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吓得定在了原地,等众人回过神来,硝烟已经悄无声息地被空气稀释,唯剩那一扇才遭受猛烈撞击的门,吱呀呀地缓慢摇晃着。
没人见过季铭归如此暴戾的一面。
狼尾愣怔地看着已经蔓延到他脚下的鲜血,不禁开始为身在远处的某人担忧。
那个人既然能让季铭归性情大变,应该也能承受住他满腔的怒火吧?
陈烟没想到季铭归居然会提早到来。
门外响起密码锁开锁的声音时,她正和江袅袅拿着游戏手柄玩双人协作型游戏。
就在即将通关的前一秒,房门“嘭”得一声被人撞在了墙壁上。
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季铭归的名字,就被他狠狠掐住臂膀,连拖带拽地拉着往楼上的房间走。
“陈烟——季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江袅袅爬起身追了上去,却被阿参和查祁拦在楼梯口,一步也登不上去。
陈烟没穿拖鞋,袜子踩在台阶上不停打滑,小腿骨头被楼梯道棱角磕得生疼,但她不敢叫出声,害怕会吓到江袅袅。
总算,在卧房门关闭后,季铭归停止了拖拽。
因为他直接把陈烟甩到了床边,巨大的冲击力把整张床都撞得移了位。
“季铭归!你疯了!”陈烟痛得弯下腰,还没喘几口气,颈部又传来窒息感。
“我疯了?”季铭归发丝凌乱,双眼通红,把那枚窃听器举到她眼睛跟前。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说啊——”
伴随着他的怒吼,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陈烟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掐断了,待看清眼前那枚小巧的黑色物件后,脑子“嗡”得一下炸裂开来。
怎么可能?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她藏在地窖里的窃听器?
难道地窖里有监控?
她进入地窖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不......不行,她绝不能承认!她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承认!
江袅袅还在楼下呢!
她只是请她来做障眼法,绝不能害她丧命于此!
“我......不知道......”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节,往后便再也吸入不了一丝一毫的氧气了。
季铭归见她快要失去意识,掐着她脖子的手稍稍松了些,但心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你不知道?汽车后座的位置除了我,就只有你坐过!”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为什么要监视我!”
陈烟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产生重影,她贪婪地利用那一丁点缝隙喘息着,缓了好久大脑才活泛过来,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
“汽车......后座?”
不是地窖?
如果这枚窃听器是他在汽车后座发现的,那不就是......罗也安装的那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少来冤枉我!”
陈烟利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捶打季铭归的胸口,见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一个扭头死死咬住季铭归的手腕。
浓郁的铁锈味在她的舌尖绽放,那是生命的来时路,也是归途。
她咬得越深,季铭归掐着她的手收得就越紧,他几乎失去理智,想要跟她同归于尽。
最后她松了口,放弃挣扎。
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淡淡地盯着他。
“你说了会相信我的。”
他说了会信任她的。
可她,担得起他的信任吗?
季铭归最受不了陈烟这副生死已看淡的模样。
他要她笑给他看,要她鲜活给他看,要她滔滔不绝地在他耳边说话,要她兴奋地在他身边手舞足蹈!
那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那样的她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而她却一点都舍不得满足他,把自己的灵魂全部都收起来,关在这一副毫无生机的躯壳里!
陈烟看着他发狂,索性闭上了眼睛。
“只要你放了江袅袅,我随你处置。”
“我要的是你的解释!你的解释!你到底明不明白!”
这句平静的谈判彻底点燃了季铭归,他站起身,开始在房屋里乱转。所到之处,所有家居摆件,通通都被他扫到了地上。
一时间屋内噪声四起,楼下江袅袅的心也揪了起来。
“季铭归他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再这样.......再这样我报警了!”
她掏出手机准备拨号,查祁立马就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摔在地板上。
江袅袅看着那块四分五裂的屏幕彻底懵了,挪动着步子想往别墅外逃,也被阿参拦腰抱了回来。
“你放开我!来人啊——来人啊——”
她不知道,在这里叫喊根本没有人会应答。
能听见她的呼救的,只有正看着季铭归四处搜寻窃听器的陈烟。
“你到底有完没完!”
陈烟盯着衣柜,心惊肉跳地站起身拦住他。
再让他这样搜下去,苏清给她的那部手机早晚会被他发现!到时候她才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必须想办法让他停下来。
立刻!马上!
慌乱中,她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一个大胆的计策在她脑中成型。
“季铭归!让他们放了江袅袅!否则我死给你看!”
季铭归的背影顿了顿,转过身,看着陈烟正拿着一把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轻蔑地望着她笑了。
“陈烟,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