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八月被潮湿的雾气笼罩,泰晤士河面上漂浮的水汽如同幽灵的薄纱。楚明站在苏格兰场的窗前,手中攥着一封烫金请柬——温彻斯特家族即将举办的“月光慈善舞会”,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塔楼惊魂已过去半月。请柬边角印着暗纹玫瑰,与他在城堡地窖中见过的血迹图案如出一辙。
傍晚时分,楚明换上笔挺的黑色燕尾服,雪白的衬衫领口别着一枚翡翠袖扣——那是伊莎贝拉偷偷塞给他的,内侧刻着拉丁文“Veritas Vincit”(真理必胜)。马车行驶在皮卡迪利大街,橱窗里陈列着当季最时髦的服饰:巴黎定制的羽毛礼帽售价30基尼,丝绸长手套缀满奥地利水晶,而街边的报童却还在为一便士的报纸叫卖。
温彻斯特城堡被上百盏煤气灯照亮,恍若白昼。铁艺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名身着猩红制服的男仆,腰间佩剑的剑柄镶嵌着家族纹章。楚明刚踏入院落,便听见悠扬的留声机音乐混着贵妇们银铃般的笑声。喷泉池中的水面泛着诡异的紫色——那是加入了食用色素的香槟,价值不菲的气泡酒此刻沦为装饰。
“楚先生,好久不见。”伊莎贝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明转身,呼吸几乎停滞。她身着一袭夜莺蓝丝绒晚礼服,裙摆上手工缝制的千余颗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生辉,如同将整片夜空披在了身上。束腰设计完美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低胸领口处戴着祖传的珍珠项链,每颗南洋珍珠都有鸽卵大小。她的卷发高高盘起,插着钻石与蓝宝石打造的发饰,耳垂上垂落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今晚...真美。”楚明轻声道。伊莎贝拉的睫毛微微颤动,雪白的蕾丝手套下,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摆:“楚,小心我的叔叔。自从那晚之后,他变得...很古怪。”她的目光投向远处,一位身着银灰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正端着香槟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那正是楚明在密室中撞见的管家,此刻他胸前别着温彻斯特家族的徽章,显然已恢复了“家族成员”的身份。
舞池中央,贵族们正随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旋转。楚明注意到,几位贵妇的裙摆下露出的丝袜上绣着精致的鸢尾花纹,与他在城堡暗室中发现的仪式图上的图案相同。阿什福德伯爵搂着一位金发女郎走过,女郎穿着当下最流行的“flapper style”短裙,裸露的膝盖上系着珍珠链条,妆容艳丽得如同海报女郎。
“楚先生对古董感兴趣吗?”一个娇柔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楚明转头,一位身着香槟色薄纱礼服的妇人正打量着他。她的礼服采用了希腊女神风格的设计,轻薄的面料下隐约可见曼妙的身姿,腰间缠绕着黄金蛇形腰带,红宝石镶嵌的蛇眼在灯光下闪烁。“我听说您在调查温彻斯特家族的历史?”她凑近时,楚明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混着鸦片的味道。
还未等楚明回答,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尖叫声此起彼伏,楚明本能地去抓伊莎贝拉的手,却只触到一片虚空。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女人压抑的啜泣。当灯光重新亮起时,舞池中央多了一具女尸——正是方才与楚明搭话的妇人,她的脖颈处缠绕着生锈的铁链,胸前的黄金蛇形腰带勒进皮肉,鲜血顺着裙摆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
“这是诅咒!”人群中有人尖叫。伊莎贝拉的叔叔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各位不必惊慌,这不过是为舞会增添的助兴节目。”他的目光扫过楚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毕竟,没有血色的舞会,又怎能叫人难忘呢?”
楚明蹲下身检查尸体,发现妇人指甲缝里残留着黑色粉末——与他在密室中发现的迷幻药物成分相同。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银质十字架吊坠,背面同样刻着“memento mori”。
“楚,跟我来。”伊莎贝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如纸,“我在书房发现了叔叔的日记,里面记载了所有真相...还有下一个祭品的名字。”她的天鹅绒手套下,手指正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被鲜血染红。
就在这时,城堡外突然响起警笛声。米勒探长带着一队警员闯入,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楚,东区又发现三具女尸,死状和温彻斯特城堡里的如出一辙。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们在现场找到了温彻斯特家族的纹章戒指。”
楚明看向伊莎贝拉,她的蓝丝绒礼服上不知何时沾了几滴血迹,在深邃的布料上如同绽放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