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九月的雨裹着碎叶砸在温彻斯特城堡的彩窗上,将室内的暖光搅成破碎的光斑。楚明握着伊莎贝拉递来的牛皮日记本,指腹摩挲着封面上磨损的家族纹章——皮质表面凹陷的纹路里,还嵌着干涸的褐色痕迹,像极了血迹。
“这是叔叔二十年前的日记。”伊莎贝拉的声音裹着颤抖,她今日换了件烟灰色绸缎长裙,珍珠项链下隐约露出锁骨处的淤青,“自从女预言家的诅咒开始应验,温彻斯特家族每代人都要献祭七名‘不洁者’。”她纤细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他们把东区的妓女、外来劳工当作祭品,用黑弥撒仪式...”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伊莎贝拉脸色骤变,迅速将日记塞进楚明掌心:“从密道走!他在酒窖准备了...”话没说完,书房门被轰然撞开。管家拄着雕花手杖立在门口,银灰色燕尾服一尘不染,嘴角却挂着毒蛇吐信般的冷笑。
“伊莎贝拉,你总是这么天真。”他的目光扫过楚明怀中的日记,手杖顶端的蓝宝石突然迸发出幽光,“你以为区区一本日记就能扳倒温彻斯特家族?1536年亨利八世亲自下令封口的秘密,岂是你...”
楚明的手已悄然探向腰间的勃朗宁。就在这时,城堡深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米勒探长的声音穿透雨幕:“温彻斯特家族涉嫌连环谋杀,所有人不许动!”管家脸色剧变,手杖狠狠砸向地面,暗藏的机关射出毒针。楚明拽着伊莎贝拉翻滚躲避,子弹擦着管家的耳际飞过。
混乱中,伊莎贝拉的绸缎裙摆被桌角勾住。她扯断裙带,露出修长的小腿,踩着三英寸的水晶高跟鞋狂奔:“酒窖!他们在那里藏着...”话未说完,头顶的吊灯轰然坠落。楚明扑过去将她护在身下,碎玻璃划过他的脸颊,鲜血滴在伊莎贝拉苍白的脖颈。
酒窖铁门被炸开的瞬间,腐臭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十余个铁笼排列整齐,笼中蜷缩着昏迷的女性——她们穿着东区常见的粗布衣裙,脚踝处都烙着温彻斯特家族的玫瑰印记。角落的祭坛上,摆放着女预言家的骸骨,头骨眼窝里插着燃烧的蜡烛,映得墙壁上的献祭符文泛着血色。
“这些年失踪的东区女性...”米勒探长握紧了拳头,手电筒光束扫过祭坛,“他们用迷幻药迷晕受害者,在月圆之夜...”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光柱定格在墙上的巨幅画像——画中亨利八世头戴王冠,脚边跪着戴锁链的女预言家,而温彻斯特先祖正高举绞索。
“1536年,玛丽·斯图亚特确实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女。”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中,手中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她预言凯瑟琳王后将死于非命,触怒了国王。温彻斯特家族替王室背下黑锅,却也因此被诅咒——每代长子都活不过四十岁!”他癫狂地大笑,枪口对准伊莎贝拉,“而这个蠢货,居然想终止献祭!”
千钧一发之际,公爵夫人突然从暗处冲出。她今日身着黑色丧服,珍珠项链已被扯断,散落的珠子滚落在血泊中:“住手!亚瑟,你忘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家族荣誉...”她的声音被枪声撕裂。管家的子弹穿透她的胸口,鲜血溅在祭坛的符文上,竟与百年前的血迹完美重合。
伊莎贝拉发出凄厉的尖叫,挣脱楚明的手臂扑向母亲。管家趁机冲向暗门,却被米勒探长的子弹击中膝盖。他跪倒在地时,怀中掉出一本新的日记——最新一页用血写着伊莎贝拉的名字,日期正是今晚的月圆之夜。
“原来你才是下一个祭品。”楚明的声音冷得像冰。伊莎贝拉跪在母亲身旁,颤抖着摘下母亲耳垂上的翡翠耳钉——那与楚明的袖扣是成套的嫁妆,内侧刻着“生死相随”。她突然转头看向楚明,蓝眼睛里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楚,还记得地窖里的铭文吗?唯有血亲之血,才能终结诅咒。”
不等众人反应,伊莎贝拉抓起祭坛上的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女预言家的骸骨上。诡异的是,墙壁上的符文竟开始消退,祭坛发出轰然巨响,露出地下密室——那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具骸骨,脚踝处的玫瑰烙印在手电筒下泛着诡异的光。
“不!”管家挣扎着扑向伊莎贝拉,却被警员按倒在地。楚明抱住即将昏迷的伊莎贝拉,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流逝:“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温彻斯特家族最后一个血亲。”她的声音轻如叹息,染血的手指抚上楚明的脸,“你说过,真相值得用生命守护...答应我,把这些都公之于众,让伦敦看看贵族的真面目...”
警笛声中,楚明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看着米勒探长带人查封密室。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在伊莎贝拉逐渐冰冷的蓝绸缎裙摆上——那抹深蓝此刻宛如凝固的夜色,将百年的罪恶与一个贵族少女的救赎,永远封存在了伦敦的历史里。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