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见商郁笑得不怀好意那样,霍让就知道这厮已经挖好了坑等着他跳。
偏偏,他还不得不跳。
霍让防备地看过去,“什么条件?你该不会想和做个黑心的二房东,把租金往上翻个成百上千倍吧?”
“怎么会?我们可是兄弟。”
商郁笑,很是诚恳,“再说了,这才多少钱,不至于。”
嚯。
不愧是商家掌权的人。
上百上千万都不看在眼里。
不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丝毫不显得装,反而理直气壮。
霍让一边暗自学习,一边问:“那你想干什么?”
他坚信,商郁没安好心。
而商郁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开口道:“你不是挺会哄我们家老太太开心的?想个办法,让她装装病。”
霍让知道他这会儿提的老太太,是邵奶奶,有些纳闷,“装病?”
商郁格外坦荡,毫不心虚地点头,“嗯,装病。”
霍让对上他那晶亮的眼眸,瞬间明白过来,“好啊你,想用这招把小温颂骗去樾江公馆是吧?”
邵元慈前些天独自在家时,险些在下楼梯时摔出个好歹。
商郁放心不下,就把她老人家接到樾江公馆去住了。
至少,真出什么事了,也有人在身边,能及时送医院。
商郁不置可否,只淡淡睨着他,“你就说,这房子你租不租吧?”
“……”
霍让心里忍不住腹诽。
可怜的小温颂,怎么就被一头大灰狼给看上了。
这连蒙带骗的,小姑娘怎么扛得住!
这要是他妹妹,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就把妹妹往狼窝送,他可干不出来这种事。
可惜,他的妹妹……
是那个谁看一眼都嫌多的沈明棠。
-
温颂洗完澡出来,还在用浴巾很是敷衍地擦头发,丢在床上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微信消息。
哥哥:【洗完了?】
这人,是在她家装了监控不成。
分秒不差!
商郁拿着手机回了主卧,手机界面就没退出过对话框。
看见那头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狭长眼尾又染上了笑意,更是撩人。
然而,他好整以暇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消息。
等来的,是商太太的语音通话。
电话接通,温颂没急着出声,似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掺着水汽的嗓音才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难怪,你不怕外界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因为,姜培敏压根就不是他亲奶奶。
温颂也是洗澡的时候才想到这个,倒也不是生气他隐瞒什么,反而是庆幸。
庆幸姜培敏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无论怎样,事情也牵扯不到商郁头上了。
商郁以为她是生气,没急着解释什么,只缓声道:“先把头发吹了,或者过来我给你吹。”
男人的声线沉缓,是对待别人时没有的好脾气。
温颂很是受用,声音也软了些,“才不去,霍让哥在你那边。”
怀孕后,佟雾怕她不小心摔跤或者突然晕倒什么的,洗澡时不许她反锁浴室门了。
因此,今晚和霍让不欢而散了一回来,就在和她打过招呼后,把浴室门推开一条小小的缝,尽情地和她吐槽起了霍让的少爷脾气。
以及,霍让去了对门这件事。
中途有个当事人打电话过来,还没骂尽兴的佟雾被强行打断,只能先去加班加班的当牛做马。
商郁笑问:“那怎么办?”
温颂:“我自己去吹。”
说是这么说,却依然没有动静。
她真的太讨厌吹头发了。
怎么没有自动吹头发的产品呢,她一定会买的。
天气凉了不少,一不留神就容易着凉感冒,商郁催促,“去吧。”
这么多年,她看似变了不少。
但很多习惯,一丝一毫都没变。
最典型的是,能不吹头发就不吹头发。
小的时候,商郁催她,十岁不到的小温颂嘟着嘴,理直气壮地控诉他:“为什么催我,你怎么不帮我吹?”
已经被商郁惯坏了。
那会儿的商郁试图教会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你的头发,该你自己吹。”
“既然是我的头发,那你为什么管我?”
小温颂自有一套逻辑,说得商郁都哑口无言。
最后,商郁没了办法,开始帮她吹头发。
这口子一开了,就再也受不住。之后她但凡洗头,只要商郁在家,小姑娘就抱着吹风机跑到书房找他,乖乖巧巧地望着他,“哥哥哥哥,快帮小九吹头发叭!”
小人精已经知道了,商郁最吃她撒娇这套。
不过如今,温颂已经不会和他撒娇了。
听见他的催促,温颂似也从什么事情里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没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吹完头发,没等她再开口问,商郁率先开了口:“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和姜培敏之间的关系。”
最初,他和温颂一样,也以为姜培敏只是偏心商彦行。
温颂微微一怔,“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把我送回姜培敏院子里之前?”
既然不是他亲奶奶,她也就直接直呼其名了。
“嗯。”
商郁索性,将早些年的事都告诉了她。
比如,他是在终于调查到父母死因时,顺带,查出了自己父亲的身世。
当时姜培敏势大,为了给父母报仇,他不得不蛰伏下来,也不得不……先保证她的性命。
将她送回老太太院子里,是当时唯一还算安全的选择。
商郁拿捏住了老太太院子里几个佣人的软肋,逼得他们,只要不是老太太亲手惩罚她,他们都不敢下手太重。
温颂突然想起来,每每她伤得很重的时候,一觉睡醒,床头都会有现成的特制药膏。
她心口似被什么揪了一下,伸手打开窗户,任由秋天的晚风吹进来,胸口滞闷的感觉才稍稍缓解了些许,“以前,我每次受伤很重的时候,是你给我送的药膏?”
商郁:“算,也不算。”
他想,但不敢。
那个时候,倘若被姜培敏的人看见他出入温颂的房间,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你想吗?”
温颂明晃晃地问着,没等他接话,又声音清浅地戳破他的心思,“哥哥,你想给我送药膏的吧。”
“要不是怕牵连我,你还会亲手给我擦药吧。”
她像是在问,更像是在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