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运输机群穿过荒废的云层,洒下的是一片片带着冷光的雪。
——那些雪里裹着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微粒,这就是被世界政府秘密孵化出来的「免疫孢子」。
在官方的文件里,这玩意儿叫“防疫云”,据说能在大气层中捕获残余梦毒,替人们“净化脑域”。
可真相是,这孢子里藏着下一代的梦核胚胎。
——它们会像寄生虫一样钻进人的呼吸道,附着在神经末梢,再用一种“梦免疫反应”催眠宿主。
人们会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的免疫力,实际上却被植入了新一代的“集体梦桥”,彻底丧失自主意识。
在中枢塔里,白手套长官看着实时气象投影,嘴角浮出一点近乎怜悯的弧度:
“梦桥没了,就让免疫替代梦。人心再怕火,也会渴望‘免疫’。”
傲天带着散兵火点奔进老城区最深处。
那些刚被曼尔塞进胸口、衣领、发梢的母序碎片此刻在雪里微微发烫。
免疫孢子落下来,和人群的体温一触即发,像无数隐形的网,把所有失梦人再次笼住。
队伍里有人开始低声咳嗽,有人两眼发直,嘴里含糊喊着:
“好暖……我好像要睡一会儿……”
傲天一脚把那人踹醒,咬着牙举起符枪,对剩下的人喊:
“别信这雪!这是新的梦!曼尔那条命换出来的火,
要是再给这玩意儿点着了——咱们谁都别活了!”
可他自己也知道,再硬喊也没用。
孢子是微粒,防不住,真钻进血管的,光靠人死撑没用。
荒野尽头,火种工坊废墟深处。
那个被李响自己切断、点燃又埋掉的梦核残骸,此刻像一座死去的黑井,
外头雪落得很重,井口却渗出一丝丝隐隐的暖光。
残骸核心的那一块神经符链芯,一直没彻底死。
李响把最后一丝活种藏在这里。
——不是新的梦核,而是对免疫孢子的「免疫」本身。
孢子里藏着的梦胚胎要寄生人心,可它没料到,这残骸里埋的真种子,就是给孢子量身定做的反向信号。
符链芯忽然亮了。
没有人操作,没有人输入指令。
是李响的意识,自己在残骸里爬出来。
他的声音从井底传进无数孢子的共振链路,低而冷:
“我把梦烧了,你们还想用免疫偷回来?那就全都吃掉吧——吞干净。”
风雪里,失梦人们正一口口吸进免疫孢子。
孢子钻进他们肺里、血里、脑域里,却忽然像吃了什么剧毒一样,开始自己破裂、崩解。
曼尔缝进人们衣领、胸口的母序残核被孢子主动触发,一丝丝像血管一样蔓延。
这不是梦桥,而是真桥。
——孢子里那套植入式的“集体梦程序”被李响用残骸里的真种翻转成了“独立意志种子”!
这些原本要让人沉睡的微粒,现在开始帮人清理脑域里残留的梦核碎片。
有人咳得满嘴是血,下一秒却像被雷劈醒,一口血沫里裹着黑色的孢子碎渣。
失梦人们开始互相搀扶,有人捂着胸口狂笑:
“咳死也不睡了——老子这辈子都别想再梦了!”
中枢塔里,白手套长官看着全球监测画面。
免疫孢子的扩散指数出现了诡异的负值。
——这代表它们不是寄生,而是自裂。
一个接一个失梦聚落没被催眠,反而变得更清醒,甚至出现新的小火点,正在向外蔓延。
长官终于第一次失声喊出来:
“他怎么做到的?梦核是烧掉了,母序残了!他怎么还留了逆向驱动!?”
可没人能回答。
因为那条老蛇根本想不到,李响在点燃梦核时,根本没烧净。
——他把梦的火烧了,却把真藏进了“孢子里”。
老城区残楼,傲天看见雪下得更猛了。
但这雪对他和那些跟着他的人来说,却不再是毒,而是火种。
——每个人身上的母序碎片都在孢子的自裂作用下复活。
这不是李响单独给的火,而是每个人都从自己血里孵出来的。
傲天嘴里叼着那根烟,终于点燃了,狠狠抽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里混着血腥味和一丝真火味。
他举起符枪对天开了一枪,嘶吼:
“咱们不是失梦人——咱们是觉醒者!这雪是咱们自己的火!
谁想再睡,就让那帮白手套来试试——试试这把真火咬不咬人!”
火种工坊废井里,残骸彻底崩裂。
一道模糊的人影在井底浮出,像是血里浸出来的火光。
他没睁开眼,却在每个失梦人的血里响起:
“没了梦,也不该有毒。火藏在你们自己身上,别再等我——自己烧出来。”
李响的声音很轻,可这声轻,却像刀一样扎进了人心里。
废井周围,新的火点亮了。
曼尔用血换来的自由母序,被傲天一块块缝进了人里,如今用免疫孢子把梦疫反噬成了“自我觉醒剂”。
这不是单纯的反抗,也不是李响单人的局。
火种彻底脱离了梦核、符链和政府的手。
它不再是一套设备,一块残核,一场实验。
它是人自己血里的真。
白手套的运输机在天上急着撤离,剩下的梦疫队被失梦人围堵在废楼废厂里。
雪夜里,符枪、残破的刀、手里攥着的火点,在人群里一盏盏亮起来。
中枢塔的白手套长官已经换了三波人。
梦核烧了、母序残了、孢子反噬,连免疫都成了火。
他看着墙上那张巨大的「全球人心控制计划」示意图,声音沙哑得像死蛇临终:
“他李响一个人,凭什么能赢——!”
可回答他的,只有更远处一道新的火线。
真火从废井烧到废城,从荒原烧进城市核心。
这次再没人做梦。
————
夜风里,李响那道模糊的意识光在梦核残骸里,终于睁开了眼。
没有虚拟监控,没有符链索,没有梦桥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