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易容敛迹,如潜龙隐于九渊,不露锋芒。
去时气势轩昂,纵泰山崩于前,亦步履如砥。
一人当先,三名队率紧随其后,离北门越近时,旁边偶有城卫兵卒冲来,五步外擎枪掣刀,却只能后退,不敢前进半步。
“好气场!好儿郎...”
“我大宣儿郎,若都如庄闲这般,那帮北梁畜生,如何敢年年南下劫掠!”
“还想南下?非得纵马踏破他们的王庭不可!”
“不过,他真的不怕吗?”
“怕什么!”
“北门的城卫军,那里有方偏将......”
庄闲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北门城郭,城墙之上站满了擎枪掣刀的兵卒,更有大片,拉弓搭箭的射手,觑得准确。
城楼上站着三人,最前面高大身躯,八尺有余,肩宽体阔,双眉细长,眼眶如同一个三角,锐利得有些瘆人。
正是卫山城卫,三营属兵之首,方偏将。
退下半步,一左一右站着两名校尉,两人长相相差无几,却提着不同的武器。
一人手上攥着一把亮银点钢斩马刀,刀背似龙脊垂天,刃口锋利发寒。
风过时,微弱的撕拉声传开,仿佛是被割裂的声响。
另一人,倒背一把黝黑玄铁炮烙枪,枪身粗壮坚硬,又不失韧性。一尺枪头开两刃,暗红缨穗迎风飞舞,叫人盯着看时,也会生出冷汗。
而在方偏将后方,依旧站着是那擎槊护卫。
双眸对视时,庄闲冷笑:似乎与蒋校尉相差不大,但是缺少了一点厚重感。
“司马大人,马上要到北门了,待会若有异动,你只管冲出城门,其余交给我们兄弟三人!”
“嗯...我急疯子垫后,半支箭都不让他飞过去。”
庄闲沉声说道:
“无妨!都是纸老虎...”
“他们若是真敢动手,就不会让我们穿过街道,走在北门。”
“这...哈哈哈,我就晓得,以后只要说出司马大名,这些宵小就只能抱头鼠窜的份!”
庄闲说道:“铁坝,休要小看天下英雄。”
“他们不敢动,我猜......”
“关外,城门口,被咱地藏营的兄弟堵了。”
“哦...当真!”
“一看便知!”
庄闲迈步往前,惊得前方擎枪的城卫,颤抖不已,只得一步步往后挤着退后。
“忒!”
“你们不敢动,我来!”
竟有一名什长,怒意忽起,抽出钢刀,跳了上来: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地格杀!”
“杀了!”
“得令!”
“嗯?”
王二彪跨前一步,只听锵啷一声,斩马出鞘,划出一道半月寒芒。
那什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刀光一闪...
噗呲!
在众人观望中,一刀从肩胛,直接斩落腹部。
连同身上皮甲,被开肠破肚,摊在地上死不瞑目。
远处街道踮脚的小贩,酒楼上窗沿食客,无不是惊骇的倒吸一口凉气。
更有青楼鸨儿吓得花枝乱颤,掉下一张鸳鸯小手绢。
“真敢杀人!”
“好儿郎啊!”
“好胆,我司马果然无双!”
堵住去路的城卫兵卒顿时惊诧不已。
“啊!”
“你...你......”
自己这么多人,竟然都不能镇住对方,还叫这庄司马手下,当他们的面,杀了一人!
城卫中亦是有热血之人,挂着卵蛋,谁愿意当个怂逼。
开始有人眼眸发红,欲要上前冲杀时。
庄闲一步跨过身下城卫,大喝一声:
“城卫是要与我地藏营开战吗!”
......
声若洪钟,荡过人群,传去城外五里有余。
中气十足,霸气十足!
一来告诉你,要动手,就做好被杀的准备,二来......
自有回应!
只三息时间,一声更为响亮的吼声传开。
“喝!放人!”
气势如虹,将整个城郭都盖住了!
“是我们的人!”
“哈哈哈!这些浑蛋,真的在关外陈兵了!”
“是来接我们的......”
三人无比兴奋,本就做好了拼死厮杀,无论如何也要将司马护出去的准备。
却不想,看似天罗地网的绝境,竟都被自家部曲,怼到了脸上!
“不知道蒋校尉来没来!”
“我倒是希望他能来,我们里外夹击,把这帮草包城卫,一并砍了。”
“我猜是谢军侯...”
“我猜是张军侯...”
急疯子喘着粗气,撇了一眼庄闲,又与几人对视,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猜是...古队率!”
“哎呀!”
庄闲朝他后脑勺拍了一掌,差点没让他,栽到地上。
“走出城!”
如此,局势已然明了,城卫方偏将,一直站在城楼上,一脸严肃地盯着庄闲。
庄闲亦是抬头,与其对视。
半晌时间,直接推到了城门前。
庄闲胸挺腰直,停在下面,亦是面不改色。
“偏将!我去斩了他!”
执刀的校尉怒喝一声,就要下楼,玄铁炮烙枪直接横在他身前。
“听将令!”
“哎!”
三息后,方偏将轻声说道:
“放人!”
“偏将?”
“没听见吗...”
“哎!”
下一刻,校尉朝城下挥手:
“放人!”
城卫中亦有愤愤不平之辈,无不是掩面叹息。
都是关军,为何差这么远?难道在城里就是怂蛋?那山上的‘弃子’就能当英雄?
更有百姓双手握拳,轻轻挥动,暗地里都吐一个‘好’字。
直到庄闲一行四人,在城卫擎枪夹道相送出城后,皆是关上门窗,生意不做,热闹不看,连街上小贩,都早早收摊,回家给自家婆娘吹水去了。
此夜过后,从卫山关起,弃子庄闲、无双司马、半大豪杰、无敌新兵等等头衔,都挂在了民众引以为荣的庄闲头上。
庄闲走出北门,眼前山峦叠嶂的地藏山脉下,一队威风凛凛的重装骑兵列阵。
当先一人,身着暗红劲装,身披紫金鳞甲,十七八岁,面容清秀,胸襟高耸,长发系在头顶,干练爽朗。
乍一看,柔情中又透出一副英武之气。
一腔忠勇,从未逊儿郎,面色如活出一句:
‘我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
风萧萧吹过,又卷起漫山枫叶。
在看见庄闲那一刻起,肃穆的神情渐渐软化,最终凝成了一个浅笑。
庄闲回首,再看城郭方偏将,轻启口唇:好自为之!
下一刻,解开布包,一颗人头滚出。
庄闲提着发髻,随手一扬。
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红弧线,应声落在了城外尖桩之上,与另外三颗白骨头颅做了‘团圆’二字。
有乌鸦随后落于其上,只一下,便将眼珠啄了去。
“上山!”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