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停在绫小路文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而你匆忙擦拭时,忽略了袖口内侧那一点微小的、高速喷溅的血迹。还有……”他的目光扫过她紧握的双手,“你右手食指内侧,应该还残留着扣动扳机时,被丝巾摩擦留下的细微痕迹。只要让鉴识课仔细检查,就能发现。”
“绫小路文香小姐,”白鸟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锤音,“你并非完美无缺。”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绫小路文香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起来,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之前的楚楚可怜瞬间被绝望和恐惧取代。
目暮警部立刻挥手:“高木!带绫小路小姐回警视厅!鉴识课,立刻采集袖口血迹和手指痕迹!仔细检查那幅画框和丝巾!”
现场一片忙碌,警察们迅速行动起来。白鸟警官站在原地,看着绫小路文香被高木和女警带走。她的背影在墨绿色套装下显得异常单薄,颈间那条樱花丝巾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动,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花瓣。
白鸟没有动。他依旧站在那里,背对着众人,面朝着那面染血的墙壁和那幅留下罪证的抽象画。
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萧索。那背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个坚硬的、冰冷的警服躯壳。
支撑他整个警察生涯的、那个樱花雨中的温暖幻影,终究是彻底消散了,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血腥。
少年侦探团目睹了全过程,三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连元太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不再嚷嚷着鳗鱼饭。步美看着白鸟警官的背影,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就在这时,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罐装咖啡,无声地递到了白鸟警官僵硬的眼前。
白鸟微微一怔,有些迟缓地转过头。
工藤悠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笑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白鸟失魂落魄的模样,带着一丝了然,一丝洞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辛苦了,白鸟警官。”悠人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惯常的慵懒调子,却清晰地传入白鸟耳中。他晃了晃手中的咖啡罐,“补充点能量?虽然案子破了,但看你的样子,好像损失比今井先生还大?”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白鸟警官胸前口袋的位置——那里曾经珍藏着关于那个樱花女孩的回忆,如今恐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
白鸟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默默地接过了那罐温热的咖啡,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罐身,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悠人轻轻拍了拍白鸟警官僵硬的肩膀,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拂去灰尘。他微微倾身,靠近白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却又奇异地透着一种温和的劝解:
“樱花嘛,警官。谢了还会再开的。”
他的目光投向画廊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渐沉,城市华灯初上。远处公园的方向,大片大片的樱花树在夜风中摇曳,粉白的花瓣如同细雪,在路灯的光晕里静静飘落。
“下次,”悠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得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记得先问清楚名字。”
白鸟警官握着温热的咖啡罐,指尖的冰凉似乎被那温度驱散了一丝。他顺着悠人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在暮色与灯光中摇曳的樱花,夜风吹过,无数粉白的花瓣悄然飘落,像一场无声的告别。心底那片冰冷的废墟上,似乎也掠过一阵同样微凉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