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果然好手段。”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目光扫过陆星瑶手中的手机,“能黑进我公司的智能系统,调得动整栋楼的灯光......”
“比你爸当年签那份对赌协议时,聪明多了。”
陆星瑶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
她想起三天前父亲在书房揉皱的股权转让书,想起那个总说“星瑶只要管好化妆品专柜就行”的男人,此刻胃里泛起的酸意比刚才泼出的黑狗血更灼人。
她按下灯光亮度调至最高,橙红光柱如利箭刺穿阴影:“我爸不会用阴魂养煞阵,你也没资格提他。”
话音未落,墨绿女人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地面划出三道焦黑痕迹。
她身后的监控屏幕同时亮起雪花,七道黑影从屏幕里挤了出来——
不是之前的血傀,是更浓稠的黑雾,每团黑雾里都裹着张扭曲的人脸,是这栋写字楼里失踪的七个项目经理。
“观鹤哥哥!”
小红抱着装有公司核心文件的布袋退到墙角,后背抵上积灰的货架。
她看见最前面的黑雾张着嘴扑来,露出满嘴尖牙,手忙脚乱把布袋塞进货架最上层,又抄起旁边的灭火器护在身前——这是林观鹤教她的“物理驱邪法”:鬼怕响,更怕砸。
林观鹤的玄铁剑再次出鞘。
赤焰在剑身跃动,却比之前暗了两成。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天师力像漏了底的水桶——从23楼打到顶楼,连续用了七张雷符、三次诛邪剑被动,现在每挥一剑,手臂都像灌了铅。
但他不能停,因为陆星瑶的灯光虽然压制了黑雾的速度,却压不住它们眼里的怨毒;
因为小红正用灭火器喷口对着最近的黑雾,手指在保险栓上抖得像筛糠;
更因为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用看将死猎物的眼神盯着他。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玄铁剑挑开左边黑雾的尖牙,“星瑶,切分灯光!”
“照住它们的后颈!”
陆星瑶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她快速划动控制界面,把原本集中的灯光拆成七束,精准打在每团黑雾后颈——那是林观鹤之前说的“怨鬼命门”。
果然,被光照到的黑雾发出刺耳尖啸,动作滞了半拍。
林观鹤趁机冲上前,剑刃挑开黑雾表层,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是活人!”
“她用项目经理当活祭!”
小红的手指扣紧灭火器保险栓,“活祭?”。
她看见黑雾里的男人正拼命抓挠自己的脸,指甲缝里渗着血,突然想起上周在茶水间,这个总板着脸的项目总监还给她递过润喉糖。
她眼眶一热,灭火器“嗤”地喷出白气,精准砸在黑雾腰腹——不是驱鬼,是砸醒里面的活人。
黑雾被砸得散了一半。
林观鹤趁机拽出男人,反手甩了张定身符在他后颈。
但剩下的六团黑雾却更凶了,其中两团缠上他的手腕,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血管往上窜。
他咬着牙斩断黑雾,却感觉天师力流失得更快——这哪是驱鬼,分明是在和整栋楼的怨气拔河。
“观鹤!”
陆星瑶的声音突然拔高。
她看见林观鹤的脸色白得像纸,玄铁剑的赤焰只剩豆大一点,而墨绿女人正把煞心玉碎片按在眉心,幽光顺着她的七窍往外冒。
她突然想起下午在林观鹤符袋里瞥见的残符——那是他画废的雷符,说“留着给新手练手”。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皮质手包,从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正是下午趁他不注意偷拿的。
“接着!”
她喊了一声,把符纸精准抛向林观鹤。
林观鹤本能地抬手接住。
符纸刚碰到掌心,雷气就像活了一样窜进血管。
他听见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宿主同伴提供辅助符咒,天师力恢复30%】
玄铁剑的赤焰“轰”地烧到半尺高,他突然明白这符纸不是废的——
陆星瑶根本没偷到废符,她翻的是他特意放在符袋最外层的“备用符”,就等这种时候。
“好样的!”
他冲陆星瑶咧嘴一笑,反手捏碎符纸。
紫色雷光裹着赤焰劈向最近的黑雾,直接烧穿了黑雾表层,露出里面满脸血痕的女经理。
他拽出人甩给小红,转头看向墨绿女人时,眼里的狼光更盛了,“星瑶,把灯光全集中到她脚下!”
“小红,护好活人!”
陆星瑶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橙红光柱如聚光灯般罩住墨绿女人,照得她身上的幽光滋滋作响。
林观鹤握着玄铁剑冲上前,剑刃划过她手腕的瞬间,煞心玉碎片“当啷”落地。
她尖叫着后退,却撞在被灯光照亮的墙上——那面墙不知何时爬满了林观鹤之前撒的朱砂粉,正滋滋冒着青烟。
最后一团黑雾被赤焰烧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小红把七个项目经理扶到墙角,用从货架上翻出的毛毯裹住他们发抖的身体。
陆星瑶弯腰捡起煞心玉碎片,指尖被割出一道血痕,却只是皱了皱眉,把碎片塞进林观鹤手里:
“收好了,别让它再害人。”
林观鹤接过碎片,突然发现陆星瑶的手在抖。
他这才注意到她米色西装裤上沾着黑灰,高跟鞋的鞋跟断了半寸——从23楼跑到顶楼,她全程没喊过一句累。
他喉咙发紧,刚要开口,却听见小红轻声喊:
“观鹤哥哥,他们醒了。”
七个项目经理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看见林观鹤的瞬间全红了眼。
最年轻的女经理扑过来抱住他胳膊:“谢谢......谢谢......我们被困在黑雾里,能听见外面的声音,是你和陆总......”
陆星瑶别过脸去按手机,屏幕光映得她耳尖通红。
她调出公司安保系统,给保安部发了条消息,又给财务部发了条“今天全体放假”的通知——等会儿还要处理媒体公关,但这些都不急。
她转头看向林观鹤时,正撞进他带笑的眼睛。
林观鹤把玄铁剑收回符袋,语气却软得像春风,“谢什么。”
“要谢就谢陆总,要不是她调灯光......”
“闭嘴。”
陆星瑶打断他,把手机揣进西装内袋。
她的声音还是硬硬的,却没躲开他投来的目光,“赶紧把这些人送医院,我让司机在楼下等。”
小红抱着空布袋走过来,偷偷扯了扯林观鹤衣角:
“文件都在货架最上层,我用胶带封好了。”
她指了指墙角的监控,“刚才那些黑雾没碰到它们,应该......”
“应该没问题。”
林观鹤揉了揉她发顶,抬头时却皱起了眉。
他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阴风,而是某种更隐晦的压迫感——像有双眼睛在云端盯着他,像有团黑雾在城市另一头蠢蠢欲动。
他摸了摸符袋里的诛邪剑,剑刃传来细微的震颤,和三年前在福利院后山遇到千年煞时,一模一样。
陆星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晨光里,城市正在苏醒,早高峰的车流像发光的虫群。
她没说话,却把手机里的灯光控制界面留在后台——如果再有阴风吹起,她随时能让整座城市的灯光,成为林观鹤的剑。
林观鹤收回视线,冲两个女人笑了笑。
他知道今天的危机解决了,但后颈的刺痛告诉他,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