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腥气裹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林观鹤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邪物每前进一步,地面的青砖就裂开蛛网似的纹路,他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系统面板的红光刺得眼球生疼,【目标等级:天师圣级以下不可匹敌】的警告像根烧红的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玄铁剑在掌心烫得发颤,剑身上的云纹泛着幽蓝,那是法剑在主动汲取他的血气。
林观鹤低头瞥了眼身后缩在墙角的村民,老妇攥着他给的平安符,指节白得像要断了;
小娃娃把脸埋在母亲怀里,却还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睫毛上挂着泪珠——
这双眼睛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福利院着火时,他背着高烧的小胖子从火场冲出来,小胖子也是这样,明明怕得发抖,却硬撑着把最后半块饼干塞给他。
“吼——!”
邪物的前爪拍在离他三步远的地上,震得祠堂的房梁簌簌落灰。
林观鹤踉跄两步,玄铁剑“当”地磕在石板上,火星溅到他手背,疼得他倒抽冷气。
这时候,裤兜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震动频率快得像要把布料烧穿。
小杨从村民堆里挤出来,战术手电还挂在腰上晃荡,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观...观鹤哥!”
“李局长紧急连线!”
他手指抖得按不准接听键,试了三次才把免提打开。
李局长的声音像被按了加速键,“林观鹤!”
“全球三十七个封印点同时崩溃,纽约中央车站、东京浅草寺、开罗金字塔——邪物的气息正在顺着地脉蔓延!”
“我们刚截获卫星图像,你所在的位置是主封印点,一旦这里被破,邪物本体就会彻底苏醒!”
林观鹤的瞳孔骤然收缩。
邪物又逼近半尺,他能看清那团黑鳞底下翻涌的血肉,每片鳞甲都沾着暗红的黏液,像被泡在血池里上千年。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李局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更麻烦的是——”
“是怨气具象化。”
一道沙哑的男声插进来,老张的脸出现在小杨的手机屏幕上,他身后是镇灵局的资料室,古籍堆得比人还高,
“这邪物本是商周时期祭祀的活牲,被百万人的怨咒腌了三千年。”
“我翻遍《九曜镇邪录》,上面说它的核心是块‘怨髓玉’,藏在最深处的怨气里——”
他推了推老花镜,“但玉髓被怨气包裹,普通破妄眼看不见。”
邪物的喉咙里滚出含混的咆哮,林观鹤感觉有根冰锥正往脑仁里钻——这是邪物在试图侵蚀他的识海。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目标弱点相关信息,是否开启辅助分析?】
他咬着牙在心里喊“是”,眼前立刻浮现出半透明的红光脉络,顺着邪物的黑鳞游走。
“小杨,把老张的话记下来。”
林观鹤退后半步,玄铁剑横在胸前,剑刃上的云纹亮得刺眼。
“李局长,调最近的镇灵局特勤组过来,守住村口——村民一个都不能出事。”
他盯着邪物脚边不断裂开的青砖,那里的黑暗像有生命似的往上涌,“老张,玉髓大概在什么位置?”
老张的手指重重敲在古籍上,“在它第三片鳞甲下!”
“但那位置被三重怨咒覆盖,得用你的血符先破咒!”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李局长的声音带着风声:“特勤组五分钟后到!”
“林观鹤,你...”
“我有数。”
林观鹤打断他,目光扫过石板上的九曜纹——刚才邪物拍地时,符文的幽蓝暗了几分。
“小杨,把平安符分发给村民,让他们离石板十米外。”
他摸出三张黄符咬在嘴里,指尖快速结印,“老张,玉髓要是毁了,邪物能彻底死透?”
老张的额头渗出汗珠,“能!”
“但玉髓本身是怨气凝结,你得用至阳之物...”
邪物的尾巴突然横扫过来!
林观鹤本能地旋身翻滚,玄铁剑划出银弧,“当”的一声砍在尾椎骨上——火星四溅,剑刃却只砍进半寸。
他后背撞在供桌上,瓷香炉“啪”地碎成八瓣,香灰扑了满脸。
这时候他才看清,邪物的眼睛里除了火焰,还有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至阳之物...”
他抹了把脸上的香灰,突然摸到口袋里的铜铃——是之前给小杨的那个,此刻正烫得惊人。
系统面板闪过一行小字:
【千年雷击木所制,至阳属性+300%】
林观鹤眼睛一亮,把铜铃塞进左手,右手的玄铁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邪物再次逼近,这次它的前爪直接按在石板上。
林观鹤听见石板下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是最后一道封印要碎了。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抵着上颚,让血慢慢渗进黄符,然后猛地甩出去:
“破!”
三张血符精准钉在邪物的左眼、喉管、第三片鳞甲上。
符纸刚碰到黑鳞就腾起黑烟,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黑鳞底下的血肉翻涌得更厉害了。
林观鹤趁机冲上去,玄铁剑直指第三片鳞甲的位置,左手的铜铃被他攥得变形,“叮铃”声混着剑鸣,像把钢针扎进邪物的识海。
“观鹤哥小心!”
小杨的尖叫混着通讯器里的杂音炸响。
林观鹤感觉后颈一凉,回头的瞬间,邪物的右爪已经劈了下来——
他旋身避开,却还是被爪尖擦过左臂,布料裂开,血珠溅在石板上,正好滴在九曜纹的“离”位。
石板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
林观鹤被震得飞出去,撞在祠堂的柱子上。
他看见邪物的身体正在扭曲,黑鳞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肉瘤——
肉瘤中央,一块泛着幽绿的宝石正在跳动,每跳一次,地面的黑暗就蔓延一尺。
“那是...怨髓玉!”
老张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林观鹤擦了擦嘴角的血,玄铁剑在掌心重新发烫。
他望着肉瘤里的宝石,又看了看身后已经退到祠堂外的村民——老妇正对着他合十,小娃娃攥着平安符朝他挥手。
系统面板的警告还在闪,但他突然笑了,叼着草叶的样子和平时送外卖时没什么两样:
“老张,李局长,看好了——”
他屈指弹开铜铃,雷击木的清响瞬间压过邪物的咆哮。
玄铁剑在他手里转了个剑花,他踩着供桌跃向空中,月光顺着剑刃淌下来,像道银色的瀑布。
邪物的眼睛里闪过慌乱,肉瘤突然收缩,玉髓却反而更亮了。
“破妄眼,开!”
林观鹤低喝一声。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金褐色,视线穿透邪物的血肉,清晰地看见玉髓周围缠绕的黑色咒文——
那些咒文正在以某种规律跳动,像是在倒计时。
林观鹤的嘴角扬起,玄铁剑的剑尖泛起刺目的白光,他能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喊:
【检测到最优攻击轨迹,已标记】
邪物的咆哮震得祠堂的瓦砾簌簌掉落,林观鹤却感觉时间慢了下来。
他望着玉髓,又看了看自己掌心里的九曜钥匙——钥匙上的纹路正在和石板的符文共鸣。
这时候,他听见老张在通讯器里喊:“玉髓的咒文是...是逆时针转的!”
林观鹤的脚尖点在邪物的头顶,玄铁剑带着千钧之力劈下。
在剑刃接触玉髓的前一秒,他突然偏了半寸——不是劈向玉髓,而是顺着咒文的轨迹,划开了包裹玉髓的怨气。
“啪!”
咒文断裂的脆响混着铜铃的清鸣。
林观鹤看见玉髓的幽绿暗了几分,而邪物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黑鳞下渗出浓稠的黑血。
他落在石板前,九曜钥匙“咔”地插进凹痕,石板的蓝光瞬间暴涨,将邪物的影子死死按在地上。
“小杨,记录玉髓的位置和咒文走向。”
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时,他的金褐色瞳孔还没褪去。
“李局长,让特勤组带镇邪钉来——这东西,还能再撑半小时。”
通讯器里安静了两秒,然后炸响李局长的吼声:“林观鹤!”
“你知不知道刚才卫星监测到你那片的阳气指数暴涨了三百倍?!”
“老张说这是...”
林观鹤弯腰捡起玄铁剑,剑刃上还沾着黑血,“先别急着吹彩虹屁。”
“我刚才用破妄眼看了,邪物的怨气正在往地底钻——”
他盯着石板下不断蔓延的黑暗,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它在找下一个封印点。”
祠堂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特勤组的车灯在夜色里划出白芒。
林观鹤把铜铃重新塞给小杨,转身走向石板,九曜钥匙在他掌心发烫,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对着通讯器说,“准备好镇邪钉。”
“下一站,可能在——”
邪物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石板下的黑暗猛地蹿起三尺高。
林观鹤的破妄眼自动开启,他看见黑暗里有无数条黑线,正顺着地脉向四面八方延伸——
每条线的终点,都亮着一点幽绿的光。
那是...其他封印点的怨髓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玄铁剑,剑身上的云纹突然全部亮起,像道即将劈开长夜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