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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的天空,被浓稠如墨的黑暗所笼罩,厚重得仿佛能将世间一切希望碾碎。一道道刺目而诡异的闪电,如狰狞的蛇形在夜幕中蜿蜒游走,撕裂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那声响好似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震得大地都在瑟瑟发抖。狂风裹挟着沙石,如汹涌的黑色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吹得地上的草木东倒西歪,发出痛苦的“簌簌”哀鸣。

在这仿若末日降临的恐怖景象之中,一座古老而破败的城池静静矗立着,它宛如一位垂暮的老人,在岁月与灾难的双重侵蚀下摇摇欲坠。城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是岁月刻下的沧桑痕迹,每一道裂痕中都透着死亡的气息。城门半掩着,在狂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好似随时都会被这暴虐的狂风彻底掀翻。

城中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烟火气息,街道上堆满了残垣断壁和凌乱的杂物,偶尔能看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早已被风沙掩埋了大半,只能隐约分辨出模糊的轮廓。曾经繁华的店铺,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框架,门窗被吹得七零八落,店内的货物散落一地,被风沙无情地吞噬。

李长久孤身一人站在城池的最高处,狂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的眼神中却透着决绝与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诸多画面,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身影,那些一起经历过的生死瞬间,都在这黑暗的衬托下愈发清晰。

“赵襄儿、陆嫁嫁、宁小龄……还有各位兄弟姐妹们,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李长久在心中默默念道,“这场战斗,我不能输,也输不起。为了你们,为了这个世界,我必须要战胜这无尽的黑暗。”

随着他的思绪流转,体内的灵力如同被唤醒的沉睡巨兽,开始汹涌澎湃地运转起来。他的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那光芒虽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微弱,却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希望。在这光芒之中,三足金乌的先天灵若隐若现,它的每一次振翅,都带动着周围的灵力疯狂涌动,发出低沉而有力的鸣叫,仿佛在向黑暗宣告着不屈的抗争。

与此同时,李长久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强大的力量正在黑暗中缓缓靠近。他心中一凛,立刻警惕起来,凝神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从黑暗中缓缓浮现。那身影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每向前一步,都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震颤,仿佛连空间都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而开始扭曲。

“是你!”李长久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愤怒,“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巨大身影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李长久,好久不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话间,那身影已经来到了李长久的面前。借着闪电的光芒,李长久看清了它的模样,竟然是曾经在谕剑天宗与他为敌的瀚池真人。此刻的瀚池真人,模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身体变得无比庞大,足有数十丈高,全身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鳞片,散发着冰冷的寒光。他的双眼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充满了疯狂与杀意,背后还长出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阵强烈的飓风。

“瀚池真人,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李长久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冷冷问道。

瀚池真人发出一阵狂笑:“李长久,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今日,你只需乖乖受死即可。”

话音刚落,瀚池真人猛地挥动手中的巨大狼牙棒,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李长久砸了过来。那狼牙棒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李长久眼神一凝,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瀚池真人的攻击。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迅速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随着印诀的完成,他的身上光芒大放,一道金色的剑气从他手中呼啸而出,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向着瀚池真人射去。

瀚池真人见状,冷哼一声,挥动狼牙棒将金色剑气轻松挡下。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李长久已经如鬼魅般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瀚池真人连忙挥动翅膀,向后退去,同时口中喷出一道黑色的火焰,向着李长久席卷而来。李长久面色不变,手中长剑快速舞动,形成一道剑幕,将黑色火焰尽数挡下。

两人你来我往,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一次碰撞,都引发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周围的建筑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纷纷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在战斗的间隙,李长久突然发现,瀚池真人的攻击似乎越来越有规律,而且他的力量也在逐渐增强。他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难道……他在借助这黑暗的力量?”李长久心中暗自猜测道。

想到这里,李长久决定冒险一试。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瀚池真人攻击。瀚池真人果然中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猛地挥动狼牙棒,向着李长久砸了过去。

就在狼牙棒即将击中李长久的瞬间,他突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瀚池真人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长久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中长剑狠狠刺向他的后背。

“噗!”长剑刺入了瀚池真人的身体,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瀚池真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竟然……”瀚池真人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李长久,眼中充满了怨恨。

李长久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瀚池真人,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这黑暗的力量,不是你能够掌控的。”

说完,李长久猛地抽出长剑,瀚池真人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然而,就在李长久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瀚池真人的身体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只见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黑色的鳞片变得更加坚硬,背后的翅膀也变得更加巨大。不一会儿,他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足有百丈高,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

“李长久,受死吧!”黑色怪物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向着李长久扑了过来。

李长久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才是瀚池真人真正的底牌。面对这只强大的黑色怪物,他必须全力以赴。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所有的灵力。在他的意识深处,一个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正是大日如来的法相。

“大日如来,破长夜!”李长久猛地睁开眼睛,口中大喝一声。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上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照亮了整个黑暗的世界。

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黑色怪物发出一阵痛苦的咆哮,它的身体开始迅速消融,黑暗的气息也在逐渐消散。

“不!这不可能!”黑色怪物发出绝望的呼喊,它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金色光芒的笼罩,但一切都是徒劳。

最终,黑色怪物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废墟。李长久缓缓收起灵力,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这场战斗,他终于赢了。

然而,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危机还没有解除,那笼罩着世界的黑暗,依然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不管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放弃。”李长久望着远方的黑暗,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找到破解这黑暗的方法,让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光明。”

说完,他转身向着城池外走去。在他的身后,金色的光芒渐渐消散,黑暗再次笼罩了这片大地。但在李长久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希望的火焰,那火焰无比炽热,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李长久的身影消失在破败城池的阴影里,脚下的沙砾被灵力震得微微发烫。方才大日如来法相爆发的金光虽驱散了瀚池所化怪物的黑暗,却未能彻底撕开南荒上空的天幕,那浓稠如墨的夜色仍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天地牢牢裹在其中。

“还不够……”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剑身上残留的黑色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剑身,发出“滋滋”的轻响。这黑暗之力远比想象中棘手,瀚池不过是被其吞噬的棋子,真正的源头藏在更深的迷雾里。

正思索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李长久猛地转身,长剑横在胸前,却在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怔——是邵小黎。她素白的裙摆在风沙中轻轻飘动,手中握着一盏琉璃灯,灯芯跳动着微弱的蓝光,竟在这无星无月的夜里透出几分暖意。

“你怎么来了?”李长久收剑入鞘,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断界城事务繁杂,邵小黎身为城主,本不该轻易涉险。

邵小黎将琉璃灯递到他面前,轻声道:“夜除前辈的‘命运’权柄残片,我炼化出了一丝。它说,你此刻需要光。”她指尖轻轻一点,灯芯的蓝光骤然明亮,映得周围十丈内的黑暗纷纷退避,“而且,我信你能赢,但不代表我要在断界城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李长久看着她澄澈的眼眸,忽然想起前世她战亡前留在琴谱里的那句话——“愿为长夜执灯者,不辞风雪赴君约”。心头微动时,琉璃灯的蓝光突然剧烈摇曳,远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方才瀚池怪物消散的地方,地面正以诡异的弧度隆起,无数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隐约可见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是‘不昼国’的爪牙。”邵小黎脸色微变,“他们在利用瀚池的尸身搭建传送阵。”

李长久眼神一凛。不昼国,那个操纵命运丝线的神秘国度,曾在断界城的时间长河里与他数次交锋。看来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了。

“小黎,你带灯退后。”他重新拔出长剑,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身后展开双翼,“这些东西,我来清理。”

话音未落,黑色藤蔓已如毒蛇般窜来,所过之处,沙石瞬间被腐蚀成黑色粉末。李长久足尖一点,身形如一道金色流光穿梭在藤蔓之间,长剑挥出的剑气带着“太明”权柄的灼热,每斩落一根藤蔓,便有一阵凄厉的尖啸响起。

但藤蔓的数量实在太多,砍断一根,立刻有十根补上。更麻烦的是,藤蔓上开始绽放出黑色的花朵,花瓣展开的瞬间,无数细小的黑色飞虫喷涌而出,扑向李长久的面门。

“小心!那是‘噬灵虫’!”邵小黎急声提醒,手中琉璃灯的蓝光再次暴涨,飞虫一触到蓝光便化为灰烬,“它们会吞噬灵力!”

李长久旋身避开虫群,却见藤蔓趁隙缠上了他的脚踝。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藤蔓涌入体内,竟让他运转的灵力滞涩了一瞬。

“有点意思。”他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下一刻,他体内的“时间”权柄骤然发动。缠在脚踝上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腐朽,仿佛经历了千年时光的冲刷。那些扑来的飞虫也停滞在半空,翅膀的扇动变得无比缓慢,最终化为尘埃。

“时间……又是时间!”藤蔓深处传来一个扭曲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为什么你总能掌握这种力量?!”

李长久懒得理会这怨毒的嘶吼。他跃至半空,长剑直指苍穹,三足金乌的虚影与他合二为一,周身爆发出的金光比刚才的大日如来法相更加炽烈。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他朗声道,“尔等阴邪之辈,也配染指乾坤?”

金色的火焰从长剑尖端喷涌而出,如一条咆哮的火龙,瞬间将整个藤蔓之网点燃。火焰中夹杂着“太明”权柄的净化之力,黑色藤蔓在烈焰中疯狂扭动,却无法熄灭分毫,反而被烧得噼啪作响,化为一缕缕黑烟。

藤蔓燃烧的光芒照亮了远处的天空,李长久忽然瞥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白衣胜雪,手持长剑,正踏着剑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道火红的身影,正是陆嫁嫁与司离。

“嫁嫁?四师姐?”李长久有些惊讶,她们怎么会在此刻出现?

陆嫁嫁落在他身边,剑眉微蹙:“谕剑天宗收到消息,不昼国调动了半数兵力潜入南荒,便知你这边定有麻烦。”她看向仍在燃烧的藤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只是前哨,真正的主力恐怕已在葬神窟附近集结。”

司离拍了拍李长久的肩膀,短发下的眼神带着笑意:“五师兄算到你今日有场硬仗,让我把这个给你。”她从兵器匣里取出一块刻着日月图案的玉佩,“仓颉师兄亲手所刻,能增幅你三成的时间权柄。”

李长久接过玉佩,入手温润,一股精纯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方才被藤蔓阴冷之力侵扰的滞涩感顿时消散。他看向三人,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看来,今天是要把不昼国的老巢给掀了?”

邵小黎举起琉璃灯,蓝光与远处的火光交相辉映:“断界城的援军已在半路,万妖城的妖王也传讯说,他们会堵住西侧的缺口。”

陆嫁嫁长剑轻颤,剑鸣如龙吟:“谕剑天宗的弟子已封锁了所有通往中土的传送阵。”

司离活动着手腕,身后的兵器匣发出阵阵嗡鸣:“不可观的师兄师姐们,从来不会缺席这种热闹。”

李长久仰头望向依旧阴沉的天空,忽然放声大笑:“好!既然各方都到齐了,那便让这长夜,彻底亮起来吧!”

他握紧长剑,三足金乌的啼鸣响彻天地,金色的光芒再次冲天而起。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的微光,而是汇聚了无数力量的洪流。陆嫁嫁的剑气如银河倾泻,司离的火焰似朱雀涅盘,邵小黎的琉璃灯引动了断界城的时间之力,三道光芒与李长久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柄擎天巨剑,狠狠刺向那笼罩南荒的黑暗天幕。

天幕剧烈震颤,仿佛有玻璃碎裂的声音从九天之外传来。在光芒的尽头,一座由骸骨搭建的巨大城池轮廓隐约浮现,城墙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那正是不昼国的真身。

“杀进去!”李长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四人的身影同时跃入光芒撕裂的裂缝,身后,越来越多的身影正从四面八方赶来。赵国的铁骑踏破烟尘,剑阁的剑鸣响彻云霄,万妖城的妖气直冲斗牛……

长夜虽未终结,但破晓的曙光,已在剑刃与火光中,悄然降临。

穿过天幕裂缝的刹那,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不昼国的真身远比想象中更诡异——整座城池悬浮在灰暗的虚空中,街道由白骨铺就,两侧的建筑是掏空的巨大颅骨,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混合的气味。

“这里的时间是凝固的。”邵小黎举着琉璃灯,蓝光在虚空中拉出长长的残影,“你看那些行人。”

李长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街道上有许多模糊的身影在行走,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穿着千年前的服饰,有的提着灯笼,有的挑着货担,仿佛被定格在某个寻常的黄昏,却又在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是被抽走了‘未来’的人。”陆嫁嫁一剑斩向旁边一个身影,那身影瞬间化为飞灰,“不昼国靠掠夺时间线维持存在,这些都是被吞噬的时空碎片。”

话音刚落,前方的颅骨建筑突然张开巨口,无数黑影从里面涌出。他们形态各异,有的长着翅膀,有的拖着蛇尾,共同点是双眼空洞,额头刻着“不昼”二字。

“是守界兵。”司离从兵器匣里抽出两柄短刀,刀身燃烧着祝融神火,“杀起来不用手软,他们早就没了魂魄。”

李长久脚尖点地,身形如箭射出,长剑在他手中化作流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金色火焰。守界兵虽多,却挡不住“太明”权柄的净化之力,纷纷在火焰中消融。陆嫁嫁的剑气则更显凌厉,一道剑光扫过,便能劈开数十名守界兵,白衣翻飞间,宛如冰雪覆盖的修罗场。

邵小黎的琉璃灯蓝光流转,将靠近的守界兵定在原地,司离的神火则紧随其后,将其焚烧殆尽。四人配合默契,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迅速撕开了守界兵的防线,朝着城池中心的高塔冲去。

越靠近高塔,周围的时空扭曲越严重。有时前进一步,脚下的白骨街道会突然变成青石板路,耳边响起孩童的嬉笑;有时转身挥剑,眼前的守界兵会瞬间换成穿着嫁衣的女子,脸上带着泪痕。

“别被幻象干扰!”李长久提醒道,他体内的时间权柄正在高速运转,玉佩上的日月图案亮起,“这些是被吞噬的记忆碎片,不昼国在试图动摇我们的心神。”

陆嫁嫁深吸一口气,剑心通明,眼前的幻象瞬间消散:“中心高塔有强烈的空间波动,赵襄儿的‘纯阳’权柄气息就在那里。”

李长久心中一动。赵襄儿此前为了斩情证道,独自前往神国边境,难道也被卷入了不昼国?

就在这时,高塔顶端突然传来一声钟鸣,整座城池剧烈摇晃起来。那些行走的木偶身影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头,空洞的眼眶望向李长久等人,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语。

“不好!他们要献祭这些时空碎片!”邵小黎脸色骤变,琉璃灯的光芒开始忽明忽暗,“这些碎片一旦引爆,会撕裂周围百里的时空!”

李长久当机立断:“司离,你用神火护住小黎,阻止献祭仪式!嫁嫁,跟我冲去塔顶!”

司离点头,周身神火暴涨,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罩,将邵小黎护在中间:“放心去!这里有我!”

李长久与陆嫁嫁对视一眼,同时发力,化作两道流光冲向高塔。塔壁上突然伸出无数骨爪,试图阻拦他们,却被两人的剑气与金光绞成粉碎。

踏入高塔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赵襄儿正被束缚在塔顶的祭坛中央,身上的皇袍沾染着血迹,眉心的“纯阳”印记黯淡无光。而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握着一柄刻满星辰的权杖。

“不昼国主?”李长久冷声问道,三足金乌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放开她。”

黑袍人缓缓转身,青铜面具下传出沉闷的笑声:“帝俊的转世,羿的残魂,还有……太明权柄的继承者。李长久,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抬起权杖,指向赵襄儿:“她是镇守神国的钥匙,也是开启‘永恒长夜’的关键。只要献祭她的空间权柄,这世间的时间就会彻底停滞,再也无人能打破我们的统治。”

赵襄儿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长久,别管我!他在利用我的权柄沟通‘暗日’,一旦成功,整个世界都会被吞噬!”

陆嫁嫁长剑直指黑袍人:“妖言惑众!今日便斩了你这邪祟!”

黑袍人轻笑一声,权杖轻挥,祭坛周围突然亮起无数符文:“斩我?你们可知我是谁?”他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与李长久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冷漠,“我是你前世未能斩去的执念,是帝俊留在时光长河里的阴影,是……另一个你。”

李长久瞳孔骤缩。这张脸,与他在时光长河中看到的帝俊真容几乎一致!

“不可能!”他厉声喝道,“帝俊的人格早已被我压制!”

“压制?不,是融合。”黑袍人笑着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轮暗黑色的太阳,“你以为重生是偶然?你以为权柄是天赐?不过是我借你的手,重新夺回属于帝俊的一切!现在,该是你回归阴影的时候了!”

暗日升起的刹那,高塔内的空间开始崩塌。陆嫁嫁立刻挥剑护住李长久,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退数步。赵襄儿身上的束缚突然收紧,发出痛苦的闷哼。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宿命。”黑袍人一步步走向李长久,“要么,交出权柄,让我完成永恒长夜;要么,看着她们陪你一起湮灭。”

李长久看着痛苦的赵襄儿,看着咬牙支撑的陆嫁嫁,又想起城外的邵小黎、司离,想起断界城的灯火,想起谕剑天宗的剑鸣,想起那些为了光明而战的身影。

他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洒脱。

“宿命?”他握紧长剑,眼中的金光前所未有的明亮,“我的宿命,从来不是别人能定的!”

“大日如来破长夜,是驱散黑暗!”

“帝俊的太阳,是照耀万物!”

“羿射九日,是为了人间安宁!”

三种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碰撞,又瞬间融合。三足金乌的虚影、帝俊的日轮、羿的弓箭在他身后同时显现,与他手中的长剑合为一体,化作一柄燃烧着无尽光芒的巨弓。

“而我李长久,”他拉满弓弦,箭头直指黑袍人,“是要劈开这狗屁宿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太明——射日!”

金色的箭矢破空而出,带着三种权柄的力量,瞬间撕裂了暗日,穿透了黑袍人的身体。后者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窟窿,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一丝解脱。

“原来……这才是……你的选择……”他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袍人的湮灭,祭坛的束缚应声而解。赵襄儿跌落在地,被陆嫁嫁及时扶住。高塔外传来一阵欢呼,显然司离和邵小黎已经成功阻止了献祭。

李长久走到赵襄儿面前,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中——那是五师兄仓颉所刻的“长明”符玉。

“没事了。”他轻声道,眼中带着歉意与温柔。

赵襄儿握住玉佩,感受着其中的温暖,忽然笑了:“下次再让我陷入这种险境,我就取消婚约。”

陆嫁嫁在一旁轻咳一声,剑鞘轻敲了敲李长久的肩膀:“先离开这里,外面的战斗还没结束。”

李长久抬头望向窗外,不昼国的城池正在崩溃,灰暗的虚空被金色的光芒驱散。远处,无数身影正在欢呼,他们的笑声与剑鸣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破晓的乐章。

他伸出手,握住赵襄儿与陆嫁嫁的手,三人相视一笑,并肩向着塔外走去。

长夜终有尽时,而属于他们的黎明,才刚刚开始。

不昼国的崩塌如碎裂的琉璃,无数时空碎片在金光中化作星屑,飘向远方。李长久三人踏着坠落的骨砖走出高塔时,南荒的天幕已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司离正坐在一堆篝火旁擦拭短刀,火上烤着几只肥硕的妖鸟,油脂滴落火星四溅。邵小黎的琉璃灯已收起,她正用断界城的秘术安抚那些从时空碎片中解脱的魂魄,蓝光拂过之处,亡魂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可算出来了。”司离抛给李长久一只烤鸟,“再晚点,肉都要烤焦了。”

李长久接过烤鸟,咬了一大口,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四师姐这手艺,不去开家酒馆可惜了。”

陆嫁嫁坐在他身边,用剑削着一根树枝,闻言轻笑:“她要是肯安分,就不是祝融转世了。”

赵襄儿靠在一块巨石上,皇袍虽脏,眼神却亮得惊人。她看着远处阳光下逐渐清晰的山川轮廓,忽然道:“葬神窟的方向,有异动。”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葬神窟,那处吞噬过李长久的绝地,此刻竟传来一股熟悉的权柄波动——是“轮回”,属于宁小龄的气息。

“小龄!”李长久立刻站起身,三足金乌的光芒在脚下亮起,“我去看看!”

“一起去。”陆嫁嫁握住长剑,赵襄儿也站直身体,琉璃灯在邵小黎手中重新亮起,司离将短刀别回腰间。五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身影同时向着葬神窟的方向掠去。

越靠近葬神窟,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黑色的雾气在窟口翻滚,隐约能听到锁链拖动的声响。当他们穿过迷雾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宁小龄悬浮在窟口中央,雪狐虚影已变得漆黑如墨,她的双眼流淌着金色的泪水,手中握着一柄缠绕着锁链的镰刀,正是冥君的权柄。而在她对面,站着叶婵宫,曾经的不可观师尊此刻白衣染血,嘴角挂着血迹,权柄“梦境”与“生命”交织成一道光盾,艰难地抵挡着宁小龄的攻击。

“小龄,醒醒!”李长久急声喊道,他能感觉到,宁小龄的意识正在被冥君的残魂吞噬。

宁小龄转过头,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大师兄……别过来……我控制不住……”她手中的镰刀猛地挥下,锁链如毒蛇般缠向叶婵宫,“她骗了我们!神国牢笼的真相,根本不是打破枷锁……”

叶婵宫闷哼一声,光盾出现裂痕:“小龄被冥君的怨念影响了!长久,她手里的镰刀能斩断权柄,小心!”

“我没骗你们!”宁小龄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冥君的阴冷,“太初六神创造世界,本就是为了囚禁‘最初的光’!打破枷锁,只会让光外泄,引来真正的毁灭!”

李长久心中剧震。宁小龄的话与他所知的神国真相截然不同,可那股“轮回”权柄中的悲怆,却让他无法怀疑。

就在这时,葬神窟深处传来一声龙吟。雷牢自废千年修为点亮的烛火突然在窟底燃起,照亮了石壁上的古老壁画——画中,太初六神将一团金光锁在天地中央,而金光的形态,竟与李长久的三足金乌有七分相似。

“原来如此……”赵襄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我是钥匙,不是为了开锁,是为了守住锁孔。”她看向叶婵宫,“娘娘当年要夺我的空间权柄,恐怕也是为了……加固牢笼?”

叶婵宫闭上眼,再睁开时满是疲惫:“最初的光是‘太初’,世界的本源。太初六神担心它觉醒后吞噬一切,才造了神国牢笼。可他们没料到,牢笼会滋生出自己的意识……”

“也就是‘假暗’!”李长久突然明白过来,“它利用我们打破枷锁,其实是想让太初之光外泄,趁机夺取本源!”

话音未落,葬神窟突然剧烈震动。窟底的烛火骤然熄灭,一道暗黑色的裂缝在虚空张开,裂缝中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向悬浮的宁小龄——是假暗的力量!

“不好!它要夺冥君的轮回权柄!”叶婵宫猛地扑向宁小龄,用身体挡在她身前,“长久,带她走!守住太初之光,比打破牢笼更重要!”

黑色裂缝中传来假暗的狂笑:“晚了!宁小龄的轮回能逆转时间,叶婵宫的生命能滋养本源,赵襄儿的空间能稳固裂缝……你们一个个,都是我最好的养料!”

李长久看着挡在宁小龄身前的叶婵宫,看着眼中挣扎加剧的小师妹,看着握紧长剑的陆嫁嫁,看着举起琉璃灯的邵小黎,突然笑了。

“养料?”他周身的金光再次暴涨,这一次,不仅有太明、时间、帝俊、羿的权柄,还融入了赵襄儿的纯阳、陆嫁嫁的剑意、邵小黎的时间残片,甚至连宁小龄的轮回之力,都在这一刻与他共鸣,“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好牙口!”

三足金乌在他身后展开万丈羽翼,太阳真火如潮水般涌向黑色裂缝。陆嫁嫁的剑气化作银河,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冻结了裂缝的扩张,邵小黎的琉璃灯照亮了裂缝深处的阴影,司离的祝融神火则点燃了那些苍白的手臂。

“小龄,记不记得我说过?”李长久的声音穿透轰鸣,清晰地传入宁小龄耳中,“轮回不是为了重复过去,是为了修正遗憾。”

宁小龄身体一震,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雪白。她猛地抬起镰刀,不是砍向敌人,而是斩断了缠绕自身的冥君锁链:“大师兄,这次换我护着你!”

雪狐虚影重新变得雪白,轮回权柄逆转,那些被裂缝吞噬的魂魄化作光雨,融入李长久的金光之中。叶婵宫趁机将“生命”权柄注入金光,大喊道:“用所有权柄为引,点燃太初之光!它能净化一切!”

李长久不再犹豫,将所有力量凝聚于掌心。金光中,太初之光的轮廓渐渐清晰,那不是吞噬一切的怪物,而是一团温暖柔和的光,像初生的太阳,像母亲的怀抱。

“假暗,你不是想看看光吗?”他笑着将掌心的光推向裂缝,“给你看个够!”

太初之光接触裂缝的刹那,所有黑暗如冰雪消融。假暗的惨叫在光中湮灭,葬神窟的震动渐渐平息,南荒的天空彻底放晴,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宁小龄扑进李长久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大师兄,我差点就……”

“没事了。”李长久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叶婵宫,“师尊,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全部真相了吧?”

叶婵宫苦笑一声,走到他面前,第一次没有了师尊的威严,像个卸下重担的旅人:“太初之光需要守护者,而你,是帝俊、羿、李长久,是唯一能承载它的人。”她指向远处的天空,那里,十二神国与太初六神的虚影正在汇聚,“他们也该出来了,这场持续千年的局,终于是时候落幕了。”

李长久抬头望去,阳光洒在他脸上,温暖而明亮。身边,陆嫁嫁的剑在阳光下闪烁,赵襄儿的皇袍猎猎作响,邵小黎的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司离靠在石头上擦着刀,宁小龄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他忽然想起刚重生时,那个被枷锁困住的小道士,曾对着天空骂过一句“这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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