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堵在身后，像一堵不断推进的墙。通道顶部的碎石接连掉落，脚下的地面开始发颤。
叶凌霄站在三岔路口中央，左手握剑，右手紧攥那根银白短杖。他呼吸不稳，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钝痛，逆脉术后遗症还在影响身体。但他不能停。
沈清璃退到他侧后方，短杖插在地上，指尖轻压杖顶。她盯着前方三条漆黑通道，又回头看了眼迅速逼近的灰雾，低声问：“怎么走？”
叶凌霄没答。他闭上眼，调动《九转天医诀》中的感知法门，将心跳放缓，让真气一点点回归经脉。体内乱流逐渐平息，识海深处浮起一丝温热——那是神器解禁时留下的共鸣。
他睁开眼，双手将短杖举至胸前，剑尖斜指前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尝试融合剑意与神器之力。此前只是取回，并未真正使用。现在没有时间慢慢适应，只能强行催动。
第一道剑意注入杖身，灵气瞬间紊乱，沿着杖体外溢，在空中划出几道杂乱光痕。第二道稍稳，但依旧无法凝聚。他的手臂开始发麻，经脉有灼烧感。
沈清璃察觉异常，上前半步：“别硬撑。”
“还差一点。”他说。
第三道剑意沉入，这一次，短杖微微震颤，一道银光自顶端升起，与他掌心涌出的青色剑气交汇。两者纠缠片刻，忽然融合成一道螺旋状光流，顺着杖身盘旋而上。
叶凌霄感到一股力量从体内被抽走，脑袋一晕，膝盖微弯，但他咬牙撑住。
他知道这招一旦释放就收不回来。前方三条路，邪修早已遁逃无踪，不知去向。可他必须打出去。
他将短杖对准中间那条通道尽头的岩壁，全身真气灌入其中。
轰！
一道粗大光柱冲出，夹杂着剑气与圣光，直轰而出。空气被撕开，发出刺耳鸣响。光柱撞上岩壁的瞬间，整条通道剧烈晃动，岩石炸裂，碎块四散飞溅，地面裂开一道深缝，一直延伸到众人脚下。
沈清璃抬手护脸，长发被气浪掀向脑后。等尘烟稍散，她望向那片残破岩壁，瞳孔微缩。
原本坚实的石壁已被打出一个巨大凹坑，边缘焦黑，裂缝如蛛网蔓延至顶部。更远处的通道彻底塌陷，碎石封死了去路。
这一击若落在人身上，必死无疑。
她看向叶凌霄。他单膝跪地，拄剑喘息，脸色苍白，嘴角渗出血丝。短杖横在他身前，光芒渐弱，表面出现一道细微裂纹。
“你伤到了。”她说。
叶凌霄抹去嘴角血迹，伸手握住短杖，缓缓站起。“没事。它认我，不会反噬。”
沈清璃蹲下身，手指抚过杖身裂痕。“但它也不是铁打的。刚才那一击……用了多少力气？”
“八成。”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兵器，“再试一次，可能就撑不住了。”
“那就别试了。”她的声音低了些，“我们得活着追上去。”
叶凌霄点头，将短杖收入怀中，重新握紧剑柄。他抬头看向剩下的两条通道，闭眼凝神，再次运转《九转天医诀》探查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左侧通道内，灵力稀薄，地面干燥，无任何拖拽痕迹。
右侧通道深处，有一丝极微弱的气血波动，断断续续，像是重伤者强行移动时逸散出的痕迹。而且那气息中混着一丝腐腥，与邪修体内的契约之力同源。
“这边。”他指向右边。
沈清璃起身，拔起短杖，走到他身边。“你能走？”
“能。”他迈出一步，脚步略沉，但没有停下。
两人并肩前行，刚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望去，他们刚刚站立的三岔路口位置，地面猛然下陷，灰雾涌入裂缝，迅速填满空洞。整个通道结构正在崩塌，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在吞噬一切。
“它不是在追我们。”沈清璃低声道，“是在封路。”
叶凌霄盯着前方黑暗，“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
话音未落，前方通道顶部也出现裂痕，一块巨石坠落，砸在两人之间。尘土飞扬，碎石滚落脚边。
叶凌霄侧身避让，同时抽出短杖，往地上一插。一道银光扩散开来，在前方形成短暂屏障，挡住后续落石。
“快走！”他喊。
沈清璃冲在前面，短杖扫过地面，留下一道符印，延缓塌陷速度。叶凌霄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在震动的边缘。
通道越来越窄，两侧岩壁开始挤压，头顶空间不断降低。他们不得不弯腰前行，耳边全是岩石摩擦的刺耳声。
忽然，沈清璃停下。
前方拐角处，地面有一道新鲜的划痕，长约三尺，边缘带着暗红污渍。她蹲下查看，伸手轻触，指尖沾上一点黏稠液体。
“是血。”她抬头，“刚留下的。”
叶凌霄靠过来，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拐角深处。“他受了伤，跑不远。”
“可他为什么要留下痕迹？”沈清璃皱眉，“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隐匿行踪。”
叶凌霄沉默片刻，忽然将手按在墙上。墙体微温，内部似乎有某种能量流动。他闭眼感知，发现这整段通道的岩石中，竟埋着一层极细的丝线状物质，呈放射状分布，末端全部指向深处。
“这不是血。”他说，“是引线。”
“什么？”
“他在布阵。”叶凌霄猛地转身，“退！”
两人急速后撤，刚退出十余步，前方通道猛然爆裂。一团黑火从拐角处喷涌而出，瞬间吞没整段走廊，高温席卷而来，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黑火燃烧时无声无息，却将岩壁烧出诡异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朝着他们所在方向延伸。
沈清璃立刻将短杖插入地面，释放净化之力。银光与黑火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双方僵持不下。
“它在腐蚀灵力。”她咬牙，“撑不了多久。”
叶凌霄从怀中取出短杖，双手握住，再次催动真气。这一次他没有融合剑意，而是直接激发神器本源之力。
短杖亮起，银光暴涨，一道光波向前推去，所过之处，黑火熄灭，蠕动纹路尽数崩解。
通道恢复安静，只剩余烟袅袅。
沈清璃拔出短杖，喘着气看他。“你还能用几次？”
“不知道。”他握紧短杖，“但只要它还能亮，我就敢打。”
他往前走去，脚步比之前更稳。
沈清璃跟上，目光落在他背影上，忽然说：“刚才那一击，不只是为了试探威力吧？”
叶凌霄脚步未停。
“你是想告诉他自己没倒，也让它知道——”她顿了顿，“我们还没输。”
他抬起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藏着一块玉佩，贴着皮肤，始终温热。
“我没想那么多。”他说，“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赶着跑了。”
前方通道再次分岔，两条窄道并列，均通向黑暗深处。
叶凌霄停下，正要感知气息，忽然发现左侧通道口的地面上，有一枚破碎的骨片，形状不规则，表面刻着半个符文。
他蹲下身，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