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句话落下，叶凌霄立刻动了。他没有等怪物扑上来，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剑锋横扫，直接劈向离得最近的一只。那怪物头颅飞起，身体还没倒下，另一侧的黑影已经逼近。
沈清璃同时转身，短杖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灵力波动如涟漪扩散。她脚尖点地，退到叶凌霄身后半步位置，两人背靠背站定。
怪物的动作变了。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有节奏地移动，脚步一致，攻击间隔完全相同。它们围成一圈，缓缓收拢。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更多黑色丝线，像活物般蠕动，朝着两人的脚踝缠去。
叶凌霄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神器正在发烫，跳动频率和那些怪物的步伐竟有些相似。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这震动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带着方向性的牵引，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他低声道：“往西北。”
“什么？”沈清璃问。
“神器在指方向。”他说，“不是警告，是呼应。那边有东西在吸收能量，可能是邪修藏身的地方。”
沈清璃没再追问。她抬起短杖，灵力凝聚到顶端，猛然朝地面砸下。一声闷响，强光炸开，照亮整个石厅。那些怪物动作一滞，眼中的红芒短暂熄灭。
就是现在。
叶凌霄挥剑斩断缠上手腕的丝线，反手一剑逼退左侧扑来的怪物。他抓住沈清璃的手臂，借力跃起，两人从包围圈的缺口冲出。落地时脚步不停，直奔通道尽头。
身后传来低吼，怪物重新追来。但这一次它们没有再形成合围，只是零散追赶。叶凌霄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了眼中央圆盘，那里的红光已经开始减弱。
“阵法不能长时间维持。”他说。
“它们依赖那个阵眼提供力量。”沈清璃喘着气接话，“一旦脱离范围，行动就会变慢。”
他们穿过坍塌的拱门，进入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空气变得更冷，墙壁上的刻痕也更深，线条扭曲，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叶凌霄放慢脚步，将神器贴在掌心，感受它的震动。
“还在响。”他说，“方向没变。”
沈清璃靠在墙边缓了口气，手指按住眉心。她的灵识还在扫描周围，确认没有新的埋伏。片刻后她睁开眼：“刚才突围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那个黑袍人说什么？”
叶凌霄停下脚步，回想起来。他在斩断第三根丝线时，曾看到一名身穿暗纹长袍的人影从侧道逃走。那人胸口有个符印，形状古怪，像是锁链缠绕的眼睛。
“他说了一句‘不可靠近祭炼之地’。”叶凌霄说，“声音很急，像是怕被人听见。”
“祭炼之地。”沈清璃重复了一遍，“这不是普通说法。我在古籍里见过这个词，专指用来修复魂体或重铸修为的密室。通常设在地脉交汇点，需要持续供能。”
“所以邪修躲在那里恢复实力。”叶凌霄握紧剑柄，“难怪这些怪物只是阻拦我们，而不是死战到底。他们真正的任务是拖延时间。”
“而且那个黑袍人提到‘不可靠近’。”沈清璃眼神微沉，“说明那里不只是危险，还可能是禁忌之地。普通人进去会出事。”
叶凌霄低头看着手中的神器。它仍在轻微震动，频率稳定，指向明确。他蹲下身，将神器轻轻放在地上。震动顺着石板传开，像水波一样向前延伸。
“这里有能量流向。”他说，“虽然很弱，但一直连着。”
“你能确定是通向西北角吗？”沈清璃问。
“可以。”他站起身，“而且这条路比其他通道更干净。没有尸骸，也没有打斗痕迹。说明最近有人走过，而且刻意清理过。”
两人不再多言。他们沿着甬道继续前行，步伐加快。通道逐渐变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岩壁粗糙，踩上去有些湿滑。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口。
左路向下延伸，坡度陡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右路稍平，但尽头被一层灰雾笼罩，看不清状况。
叶凌霄停下，再次拿出神器。它在掌心微微发烫，震动比之前强烈了一些。他试着朝左边迈了一步，震动减弱；退回原位，再往右走，频率立刻提升。
“右边。”他说。
“等等。”沈清璃伸手拦住他，“你看地面。”
叶凌霄低头。右侧通道的地面上有一串浅淡的脚印，大小不一，但走向一致。最前面的那只脚印边缘有些模糊，像是匆忙间留下的。
“不止一个人去过。”她说。
“但他们活着回来了。”叶凌霄说，“如果是陷阱，不会有人能逃出来两次。”
沈清璃点头。她取出一块布巾裹住短杖末端，在前方地面轻点几下。灵力渗透进石板，没有触发任何异常反应。
“暂时安全。”她说。
两人踏上右侧通道。雾气越来越浓，视线受限，只能看清前方三步内的距离。他们放慢脚步，贴着墙边前进。大约半刻钟后，雾气渐散，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半塌的石殿出现在面前。门口立着两根断裂的柱子，上面刻着相同的符文——正是叶凌霄在黑袍人身上看到的那个图案：锁链缠绕的眼睛。
殿内寂静无声。中央地面凹陷成圆形，四周分布着七块石碑，每块碑上都嵌着一颗黑色晶石。晶石表面有细微裂痕，内部光芒忽明忽暗。
“这是聚灵阵。”沈清璃低声说，“但已经受损。如果没人维护，最多还能运转两个时辰。”
“邪修就在里面。”叶凌霄盯着大殿深处，“神器的震动更强了。”
“我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守卫。”沈清璃提醒，“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恢复。”
“但他一定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找到这里。”叶凌霄说，“刚才那群怪物只是为了拖住我们，说明他还需要时间。”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硬闯。”他说，“先摸清楚里面的结构。你记得刚才那个黑袍人说的话吗？‘不可靠近’。说明里面可能有自动防御机制，或者空间扭曲。”
沈清璃点头。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轻轻一晃。铃声清脆，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七块石碑上的晶石同时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没有触发警报。”她说。
叶凌霄正要迈步，忽然抬手示意她停下。他蹲下身，指着门槛处的一小块痕迹——那是鞋底蹭过的印记，边缘整齐，像是特意擦过。
“有人刚进去不久。”他说，“而且不想留下痕迹。”
“是撤离，还是送补给？”沈清璃问。
“都不像。”叶凌霄站起身，“如果是撤离，不会只有一双脚印。如果是送东西，地上应该有搬运的压痕。这个人……是偷偷进去的。”
“也许是对邪修不满的人。”沈清璃说，“想趁机破坏。”
“不管是谁，他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叶凌霄看向大殿深处，“只要里面还有人在活动，防御就不会全开。”
“你要跟进去？”
“必须去。”他说，“但不能两个人一起。你留在外面接应，我单独进去。”
“不行。”沈清璃立刻反对，“你受伤了，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万一里面有问题，你一个人撑不住。”
“正因为受伤了，才更容易被忽略。”叶凌霄说，“他们防备的是强者，不是伤者。我可以装作被怪物追击，误入此地。”
沈清璃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点头：“那你记住，一旦发现不对，立刻退出。我会在门口设一道信号阵，只要你触碰地面，我就能知道。”
叶凌霄答应下来。他把神器收进怀里，调整呼吸，让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一些。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跨过门槛。
刚走近十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响。他回头，看见一块碎石从柱子上掉落，砸在地上裂成两半。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大殿深处传来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