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个声音落下，叶凌霄的手指立刻收紧，剑柄上的纹路硌进掌心。他没有抬头看四周的怪物，也没有回头确认沈清璃的位置，只是将脚步微微后移半寸，左肩向后靠了靠。
背脊触到她的后背，稳住了。
第一只怪物扑来时是贴地冲的，四肢划过石板发出刺耳声响。叶凌霄侧身一闪，剑刃横切，直接斩断它的前肢。黑血溅在脸上，温的，带着一股腐味。他抬手抹了一把，另一侧又有两只跃起，一高一低，封住上下退路。
他旋身下蹲，剑尖拖地划出半圆，气劲随势爆发。一道锋利的波痕扫过地面，正面冲来的三只怪物被齐腰截断，倒下的瞬间身体迅速干瘪，化作一缕黑烟钻入地底。
中央的黑色圆盘泛起一丝暗红。
“阵眼在下面。”沈清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短杖轻点地面，一层微光扩散开来，“别让它们围成圈。”
叶凌霄点头，眼角余光扫见左侧岩壁裂口处又有动静。一只形似蝙蝠的生物倒挂着爬出，翅膀未展，落地后四肢着地疾奔而来。它速度快，路线刁钻，直扑两人之间的空隙。
他猛踏一步，横剑拦在中间。怪物撞上剑身，发出金属般的响声，被弹开数尺。还没落地，头顶风声骤起——另一只从天花板跃下，双爪张开，直抓面门。
他仰头避让，肩膀却被利爪划过，衣料撕裂，皮肤火辣作痛。他反手一剑挑上去，那怪物灵活扭身，竟在空中翻转躲开，落回墙角，与其他几只重新聚拢。
四周安静了一瞬。
那些怪物不再乱动，全部停在原地，眼神空洞，像是等待命令。它们排列成半圆，将两人围在石厅中央。地面的热意越来越明显，脚底能感觉到轻微震动。
神器还在胸口发烫，跳动频率与圆盘的暗红光芒同步。
“他在养伤。”叶凌霄低声说，“不敢亲自出手。”
沈清璃呼吸平稳，短杖始终没有放下。“这些不是活物，是被强行唤醒的躯壳，撑不了太久。”
“一炷香？”他问。
“最多。”
“够了。”他握紧剑，“他只要我们死在这就行。”
话音刚落，正前方那只狼形怪物猛然抬头，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啸。其他怪物同时启动，有的跃向空中，有的贴地疾冲，还有的从侧壁弹射而出，角度各异，速度极快。
叶凌霄挥剑迎上。
剑光横扫，正面两只被劈成两半，第三只从侧面扑来，他一脚踹中其腹部，借力后跳，顺势转身，剑柄撞上背后偷袭者的脑袋，咔的一声，骨头碎裂。那怪物抽搐两下，化作黑烟渗入地底。
沈清璃短杖一扬，灵力护盾瞬间展开，挡住上方落下的两只飞行种。她脚步后撤，始终与叶凌霄保持背靠姿势。她的手指在杖身上快速滑动，调整灵力输出。
“脚下图腾亮了。”她说。
叶凌霄低头看了一眼。果然，中央圆盘边缘的刻痕正在变红，像有火在底下烧。刚才被斩杀的尸体已经完全消失，能量被阵法吸收。地面温度更高了，踩上去有些发软。
左边岩壁突然裂开一道大缝，碎石滚落。一只体型巨大的爪怪缓缓爬出，四肢粗壮，指甲泛黑，每走一步，石板都微微震颤。它张嘴咆哮，声音沉闷，震得人耳膜发胀。
它盯着两人，忽然加速，直冲而来。
叶凌霄迎上前去，剑尖朝前，脚下发力。两者相撞，剑刃砍在巨爪边缘，发出刺耳摩擦声。他被震得手臂发麻，借力后跳，避开对方横扫的第二击。
可刚落地，右侧三只怪物已堵住退路。
他拧身出剑，逼退最前面一只，但另两只从不同方向夹击。他勉强格挡，肩头再添一道伤口，血顺着胳膊流下来。他咬牙，甩手将血珠甩开，重新握紧剑柄。
沈清璃短杖一点，一道灵力波轰向左侧，逼退逼近的爬行种。她喘了口气，声音仍稳：“阵眼没破，它们杀不完。”
“我知道。”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但现在顾不上破阵。”
巨爪怪再次冲来，步伐沉重，地面都在抖。叶凌霄盯着它的眼睛，突然发现它动作有瞬间迟滞——每次攻击前，瞳孔都会闪一下红光。
那是邪修控制的信号。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巨爪怪第三次扑来，他没有硬接，而是侧身闪避，在它经过的瞬间，剑尖顺着它的后腿划过。这一击不求重创，只为干扰平衡。
怪物踉跄了一下，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
周围其他怪物趁机围上。叶凌霄连出三剑，逼退两只，却被另一只扑到近前，利爪擦过小臂，衣服撕裂，皮肉翻卷。他闷哼一声，一脚踢开它，迅速后退，回到沈清璃身边。
“你受伤了。”她说。
“不碍事。”他低头看了眼伤口，血流不止，但还能动。
沈清璃抬起短杖，一道柔和光芒落在他手臂上。疼痛减轻了些，血也慢慢止住。她没说话，只是将杖尾轻轻抵在他后肩，表示位置未变。
四周怪物再次聚拢，比之前更密集。巨爪怪站了起来，背部裂开一道口子，冒出黑色雾气，体型似乎又大了一圈。它的动作不再迟滞，双眼持续泛红。
地面的热意更强了，踩上去像踩在烧过的铁板上。
神器在胸口剧烈震动，不再是拉扯，而是一种共鸣，仿佛在回应什么。叶凌霄按了按胸前，眉头皱紧。
他知道这不对劲。
这不是警告，也不是敌意，更像是……某种召唤。
但他不能分心。
巨爪怪率先发动进攻，一跃而起，双爪朝下拍击。叶凌霄翻滚避开，地面被砸出两个深坑。其他怪物从四面八方扑来，空中、地面、墙角，无处不在。
他挥剑格挡，踢开近身敌人，一次次将对手斩杀。每一次击杀，尸体都迅速化为黑烟，反哺阵法。中央圆盘的红光越来越亮，几乎照亮整个石厅。
沈清璃的护盾开始出现裂纹。她手指微颤，灵力消耗过大。但她没有停下，一次次补充电流，维持防御。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说。
“我也没打算一直打。”他喘着气，目光锁定巨爪怪的脖颈，“等它再靠近一次。”
怪物咆哮着冲来，这一次目标明确，直扑叶凌霄。他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最后一刻才侧身闪避，同时出剑，直刺其颈部侧面。
剑刃切入一半，就被坚硬组织挡住，无法深入。
他正要拔剑，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也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根从地底钻出的黑色丝线，绕上了手腕，正在收紧。
他用力挣脱，另一根又缠上来。
地面开始龟裂，更多的丝线冒出来，有的扑向沈清璃，有的直取阵中空隙。整个石厅像是活了过来，每一寸土地都在参与围杀。
沈清璃短杖横扫，打断几根丝线，但新的立刻补上。她的动作慢了一瞬，背后一只爬行虫悄然逼近。
叶凌霄看见了，却来不及救援。
他只能喊：“小心后面！”
她猛地转身，短杖末端撞上怪物头部，将其击退。但就在这一刹那，头顶的圆盘红光暴涨，所有怪物同时发出嘶吼，眼中红芒大盛。
它们不再散乱进攻，而是以特定节奏移动，形成一个闭合的环。
阵法完成了合围。
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换我猎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