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惊,心脏“咯噔”一下,睡眼惺忪地强行睁开,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的昏暗。
意识像沉在水底的石头,被这呼唤硬生生拽了上来。
“坏了!”他心里暗叫一声。
迷蒙的脑子瞬间被冷水浇醒大半。
他记起来了,这是聋老太太的耳房,不是他的小屋!
天快亮了,院里的人要开始活动了,他绝对不能在这儿过夜。
更不能让人看见他从娄晓娥屋里出来!
这要是传出去,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尤其是对娄晓娥……后果他不敢细想。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压倒了身体的极度疲惫。
他咬着牙,像搬动一块沉重的磨盘,一点点挪动酸软不堪的身体。
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腰眼儿更是又酸又麻,昨夜透支的体力此刻加倍地反噬回来。
他动作极其缓慢、极其小心,生怕带起一丝风惊动了身边人。
扭头看去,娄晓娥侧身蜷缩在炕的另一边,乌黑的头发散乱地铺在枕上。
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呼吸均匀而深长。
她显然累极了,睡得很沉,对门外的呼唤和身边的动静毫无察觉。
昏暗中,她的睡颜有种惊人的脆弱和安宁,与昨夜判若两人。
何雨柱心头莫名地软了一下,动作更加轻缓。
他屏着呼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炕上爬下来。
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时,腿肚子一阵发软,差点没站稳跪下去。
他赶紧扶住旁边的桌子,稳了稳身形。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又慵懒的气息,混杂着汗味和他自己身上的油烟味。
他胡乱地摸索着地上的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门外,聋老太太似乎等得不耐烦,又用指甲轻轻叩了叩门板,声音压得更低。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傻柱?听见没?麻溜儿的!”
那声音像根无形的线,紧紧勒在何雨柱绷紧的神经上。
他胡乱套上汗湿的褂子,裤子也皱巴巴地提上,顾不上系好裤腰带,也顾不上去寻那只不知踢到哪个角落的布鞋。
光着一只脚,他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一步一挪地蹭到门边。
手搭在冰凉的门闩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狂跳的心脏和粗重的喘息。
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缝外,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四合院灰蒙蒙的轮廓渐渐清晰。
聋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清明的脸。
正透过门缝,无声地审视着门内这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何雨柱。
她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一点位置,眼神里的催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让何雨柱的脸皮瞬间烧了起来,冲着聋老太太憨憨一笑,随后低下了头。
他不敢再看老太太的眼睛,也顾不上身后的温暖与沉眠,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像一道仓促的影子,侧着身,几乎是挤出了门缝,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隔绝了屋内沉睡的春色,也隔绝了他一夜的荒唐与此刻满心的后怕。
冰冷的晨气瞬间包裹了他单薄的衣衫,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低着头,不敢看老太太,光着的那只脚踩在冰凉粗糙的砖地上。
一瘸一拐地,仓惶地跑出了老太太屋子,狼狈地朝着中院跑去。
身后,聋老太太站在微明的晨光里。
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四合院清冷的空气里。
破晓才回到家的何雨柱,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心头却像揣了块滚烫的烙铁,又沉又烫。
他甩掉鞋,连外衣都没力气脱,一头栽倒在冰冷的炕上。
寒意透过被褥渗进来,却压不住体内那股燥热和翻涌的复杂心绪。
昨夜聋老太太屋里那盏昏黄的灯,老太太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
还有身边……身边娄晓娥那温软的气息和微微的颤抖,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
他拉过被子蒙住头,试图把这一切都隔绝在外,只求片刻的混沌与遗忘。
这一觉,竟沉沉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冬日的阳光带着点惨白,费力地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格子,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何雨柱猛地坐起身,脑子还有些发懵,喉咙干得冒烟。
他晃了晃脑袋,昨夜的情景如同潮水般瞬间回涌,清晰得让他心尖一颤。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肚里空空,却一点做饭的心思都没有。
与此同时,后院的聋老太太屋里,气氛微妙。
娄晓娥早早醒了,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糊着旧顶棚的房梁。
脸颊上的红晕从醒来就没褪下去过,像抹了最好的胭脂,一直烧到了耳根。
每一次翻身,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让她心跳如擂鼓。
聋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她慢悠悠地起身,穿衣,生炉子。
做这么多就是没喊娄晓娥起床。
等娄晓娥起床后,她只字不提昨夜的事,仿佛那不过是寻常一梦。
只是偶尔看向娄晓娥时,那浑浊的老眼里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偿所愿的满意笑意。
这份刻意的沉默,反而让娄晓娥更加窘迫,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日头升到了正当空。
何雨柱肚子咕咕叫,彻底打消了开火的念头。
他心念微动,从自己空间里取出了之前做好的、还温热的饭菜。
——一大碗油光红亮的红烧肉,喷香扑鼻,还有一道鱼香肉丝与一海碗米饭。
他随意找了个大碗扣上,端着就往后院走。
这动作,这两天他已经做得无比熟稔。
自从娄晓娥和许大茂扯了离婚证,何雨柱的行为在四合院里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院里的人精们。
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傻柱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傻柱这两天顿顿端着硬菜,就往后院老太太屋里跑。
那殷勤劲儿,瞎子都看得出来是冲着谁去的。
大伙儿在背后嚼舌根,有说傻柱总算开窍了的,有等着看许大茂笑话的。
也有嘀咕娄晓娥这资本家小姐身份麻烦的。
何雨柱权当听不见,他眼里现在只有后院那扇门。
端着那碗香气四溢的红烧肉,何雨柱刚跨进后院月亮门。
斜对门许大茂家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许大茂顶着一头乱发,显然也是刚起,趿拉着鞋出来倒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