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驶离秦皇岛站时,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张野隔着车厢玻璃比划着,葫芦岛口音透过窗户缝飘进来:\"稳哥!苏芮!到天津给我发定位,哥到北京给你们带豆汁儿!\"他手里的手机还挂着炫舞界面,屏幕上是穿着龙纹顶针皮肤的角色。
苏芮贴着玻璃笑出酒窝,马尾蹭着林阳的肩膀:\"张野你可别!我怕豆汁儿把阳哥的痔疮熏复发了!\"
李薇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带着物理系学生的严谨:\"根据豆汁儿的ph值1.8,确实属于强酸性,可能刺激肛肠黏膜...\"她推了推眼镜,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化学数据库。
\"滚蛋吧李薇!\"张野的吼声被动车启动的轰鸣吞没,引得周围乘客侧目。
林阳看着隔壁车厢里张野手舞足蹈的样子,又低头看向身边的苏芮——她正把龙纹顶针钥匙扣挂在背包拉链上,金属龙纹在车窗反光里晃出细碎的光。\"到东丽哪站下?\"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就天津站呗,\"苏芮把额发捋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我坐九号线回东丽,你送我到地铁站就行,别耽误你回大港吃午饭。\"她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给,滨海大佬,路上啃。\"
纸包里是俩芝麻烧饼,还带着秦皇岛早餐摊的余温。林阳想起今早七点赶动车时,苏芮蹲在农家院门口跟卖烧饼大爷砍价的样子:\"你不是说甜口烧饼才配说唱吗?\"
\"谁说的!\"苏芮挑眉,耳坠晃出细小的弧度,\"咸烧饼能配渤海湾的晨风,甜烧饼能配大港的夕阳,不一样的flow得有不一样的beat。\"她的脸颊泛起薄红,\"快吃,别等凉了。\"
动车在华北平原上平稳行驶,窗外的盐碱地渐渐变成林立的高楼。林阳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上午九点发车,预计十一点半到达天津站。他想起苏芮是长春师范外语系的,却总在课间用天津话改编说唱,此刻她正靠着车窗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耳机里隐约传出《龙纹顶针flow》的伴奏。
\"阳哥,\"苏芮突然睁眼,摘下一只耳机,\"你说张野他们到北京得几点?\"
\"咱这趟车十点半到天津,他们继续坐到北京南,\"林阳指了指车厢连接处的时刻表,\"估计十二点左右到,够他们在故宫门口吃碗炸酱面再开始炫舞直播。\"
苏芮被逗得直乐,伸手戳了戳他胳膊:\"等咱回学校,得让张野出个《故宫flow》,副歌就唱'龙纹顶针撞红墙,琉璃瓦下甩麦忙'。我外语系正好帮他翻译英文rap,保证洋气!\"
动车驶入天津站时,时针刚划过十一点。张野的微信消息刚好弹出来:\"稳哥!我们还在动车上呢!刚过唐山,你们先下车搓顿午饭,哥到北京给你们直播啃烤鸭!\"后面跟着一串流口水的表情包。
苏芮看着手机屏幕笑弯了腰:\"张野这是把龙纹顶针当饭卡使了啊!回学校我得用外语系专业知识,给他写封英文劝诫信,标题就叫《论炫舞虚拟食物与现实卡路里的守恒定律》。\"
林阳帮她拉着行李箱走出站台,五月的天津阳光正好,照得站前广场的铜狮子闪闪发亮。\"就送到九号线闸机口?\"他停在地铁入口,心里像被海风拂过般有点空。
\"嗯!\"苏芮接过行李箱,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到家给我发微信,不许跟你妈说我在秦皇岛用说唱flow跟老板换了两盘皮皮虾!\"她的声音被地铁广播声淹没,人已经拉着箱子跑进了闸机,背包上的龙纹顶针钥匙扣在阳光下晃了晃。
林阳站在原地,摸着被亲过的脸颊,直到苏芮的紫色背影消失在下行的扶梯尽头。他抬头看了看天津站的大钟,十一点十五分,正好赶上回家吃午饭。
回到大港的家时,妈妈正在厨房炒鸡蛋。\"回来啦?\"她解下围裙,接过林阳的背包,\"路上顺不?我刚炒了鸡蛋,咱娘俩先垫垫,等你爸回来炖鲅鱼。\"
\"顺,动车挺快的,\"林阳坐在沙发上,看着妈妈围裙上的面粉印,\"秦皇岛挺好玩,张野他们跟撒欢儿的皮皮虾似的,在海上差点把渔船晃翻。\"
\"跟你一起那个姑娘...苏芮?\"妈妈端来盘刚出锅的炒鸡蛋,看似随意地问,\"听你打电话说她是东丽的,在长春上学?\"
林阳夹了筷子鸡蛋,想起苏芮在农家院哼着《洗袜子flow》的样子。\"嗯,东丽的,长春师范外语系的,\"他顿了顿,嘴角忍不住上扬,\"平时爱捣鼓说唱,跟张野凑一起能把天聊成rap battle,人特实在。\"
\"长春师范啊...\"妈妈把鲅鱼放进锅里,\"外语系好,有文化。东丽离咱大港也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她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啥时候带家来吃饭?你爸炖的鲅鱼饺子,她肯定爱吃,顺便让她给你爸翻译两句英文菜谱。\"
\"妈!\"林阳差点把鸡蛋咽下去,\"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这进度比张野的炫舞升级还快!\"
\"啥叫进度快?\"妈妈把锅盖盖上,\"我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她跟你站老龙头那姿势,跟你爸当年跟我在海河边上拍照似的。\"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人好就行,天津姑娘实在,又是学外语的,有见识。\"
林阳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想起苏芮在动车上说\"外语系帮张野翻译rap\"时的得意样,想起她在南戴河海边喊\"龙王爷作证\"时的爽朗,突然很想告诉妈妈,有些遇见就像龙纹顶针遇上针线,一扣上就知道是对的。但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妈,鲅鱼啥时候炖好?\"
\"快了,\"妈妈笑着说,\"等你爸下班就开饭。\"
下午,林阳躺在自己的床上,收到张野的微信,附带几张照片。故宫的红墙下,张野戴着墨镜比出\"666\"的手势,身后是拥挤的游客;鸟巢体育馆前,李薇正在给陈默讲解钢结构,陈默假装听懂地点头;天安门广场上,赵磊和陈曦依偎着拍照,背后是飘扬的国旗。
\"稳哥!我们到北京啦!\"张野的消息紧随其后,\"正在王府井吃烤鸭,给你和苏芮打包了鸭架子,晚上到天津啃!\"后面跟着个\"龙纹顶针护体\"的动图。
林阳看着照片里六个人在首都地标前的样子,又想起上午苏芮在地铁站口的回眸一笑,突然觉得这趟秦皇岛之旅像一场用龙纹顶针串起来的梦,而现在,梦的余温正随着京津城际的铁轨,一点点延伸到家门口。
他给苏芮发微信:\"到东丽了吗?张野他们在北京嗨呢,说给咱带了鸭架子。\"
很快收到回复,是苏芮的自拍,她坐在九号线地铁上,背景是窗外的高楼:\"刚到家!我妈正在做辣炒蛤蜊,给你留了一盘,可惜你吃不了哈哈哈哈!对了阳哥,我用外语系知识给张野编了句英文rap:'dragon thimble on the Great wall, your flow is like a falling ball!'\"消息后面跟着个笑到打滚的表情。
林阳看着手机屏幕,想起妈妈说\"让她给你爸翻译英文菜谱\",突然觉得龙纹顶针在枕头下轻轻发烫。他摸出顶针,龙纹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像爷爷的笑脸,也像苏芮眼里的星光。
窗外的天津午后阳光正好,远处传来九号线地铁驶过的轰隆声。林阳把顶针攥在手心,龙纹硌着掌心,像爷爷的叮嘱,也像苏芮的温度。他知道,今晚各自在家休整后,明天下午在天津站的重逢,才是津门篇章真正的开始——那些在秦皇岛海面上没喊够的\"我爱你\",终将在明日的阳光里,伴随着张野他们带回的鸭架子香,和苏芮吐槽\"辣炒蛤蜊没放够辣子\"的天津口音,继续写成比海浪更鲜活的生活flow。而龙纹顶针此刻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像一枚温热的邮戳,在时光的信封上,郑重地盖下了属于他们的,带着渤海湾咸腥味的邮戳,等着明日重逢时,再拆开成最鲜活的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