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同福客栈隔壁的女邻居,姓王,街坊们都喊我王婶。
在这条七侠镇最热闹的街上住了小半辈子,守着个不大不小的杂货铺,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啥都卖。
按理说日子该过得平平静静,可架不住隔壁住了同福客栈这群奇葩,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折腾,比庙会还热闹,比戏班子还疯魔。
他娘的,今儿个非得把这破事儿说道说道,不然憋在心里能怄出病来!
“我操你姥姥的佟湘玉!大半夜嚎什么丧!”
我抄起炕边的竹扫帚,对着隔墙猛捶猛打,墙皮簌簌往下掉,落在窗台的咸菜坛子上“叮叮当当”响。
这才三更天,隔壁那个陕西婆娘居然扯着嗓子唱秦腔,调子跑得到姥姥家,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嗷呜嗷呜的能把死人嚎醒。
我这杂货铺跟同福客栈就隔了一堵薄墙,她那边一嗓子,我这边房梁上的灰尘都得抖三抖,刚睡着就被吵醒,火气直冲天灵盖。
白展堂那怂货在院里磨磨唧唧地转悠,声音压得低低的,跟做贼似的:“掌柜的您小声点儿,巡夜的官兵刚从街口过去,再嚎把他们引来,还以为咱这儿聚众闹事呢...”
“滚犊子!”佟湘玉的破锣嗓子压根没降调,反而拔高了八度,“老娘的百年老醋坛子让人顺了!那可是俺从娘家带来的宝贝,三文钱一斤的醋渣子都舍不得扔,居然有人连这都偷,缺大德的贼孙子!不得好死!”
听着她那哭天抢地的劲儿,我差点笑出声——这婆娘抠门是出了名的,二钱银子的醋坛子能被她念叨成传家宝,也是没谁了。
我趿拉着布鞋,披了件单衣,气冲冲地踹开同福客栈的后门。
刚进门就看见一场大戏:郭芙蓉举着个沉甸甸的恭桶,满院子追着吕秀才跑,脸上的怒气能喷出火来。
“说!是不是你拿老娘的醋坛子当夜壶了?”
吕秀才抱着脑袋,跟被狗撵的兔子似的,“噌”地一下蹿上了房梁,死死扒着房檐,声音都发颤:“郭姑娘冤枉啊!小生昨夜通宵达旦,都在修改《武林外史》第十八回,讲的是侠客救美,怎么会做这种腌臜事...”
“改你娘个腿!”郭芙蓉把恭桶往地上一墩,“咚”的一声震得地面都颤,“姑奶奶亲眼看见你昨儿后半夜,抱着个跟醋坛子一样的物件,鬼鬼祟祟往茅房跑!还想狡辩?”
她一边说一边撸袖子,看样子是想跳上房梁把吕秀才揪下来。
李大嘴蹲在厨房门槛上,手里攥着个油光锃亮的猪蹄,吃得满嘴流油,腮帮子鼓鼓囊囊地插嘴:“要我说啊,准是莫小贝那熊孩子干的。
昨儿我还瞧见她在院里用醋泡石头子儿,说是什么要炼衡山派的仙丹,能刀枪不入呢!”
他说话的时候,油珠子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衣襟上,形成一小片油渍。
话音未落,莫小贝举着一串刚蘸好糖浆的糖葫芦,从屋顶“嗖”地一下翻了下来,动作倒是麻利。
“放屁!”她把糖葫芦往身后一藏,梗着脖子反驳,“我可是堂堂衡山派掌门,未来的武林盟主,能偷这破醋坛子?你侮辱谁呢!”
说话间,她手里的糖葫芦甩了李大嘴一脸糖浆,亮晶晶的粘在他的络腮胡上,看着又滑稽又好笑。
“都他妈的消停点!”我再也忍不住,抡起手里的竹扫帚横扫过去,扫得院子里的尘土飞扬,“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演猴戏呢?再吵吵把你们全塞恭桶里腌酸菜,让你们尝尝醋泡人的滋味!”
佟湘玉突然“扑通”一声扑到我跟前,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我的裤腿:“他婶子您给评评理啊!这坛醋是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当年俺娘为了酿这坛醋,足足等了三年,值二钱银子呢!
现在让人偷了,俺这心里比刀割还疼,以后拌凉菜、腌咸菜,没了这醋可咋整啊...”
我正要骂她抠门,二钱银子的醋至于这么惊天动地,忽听得白展堂“噌”地一下窜上院墙,跟只猫似的蹲在墙头上,声音急促地喊:“掌柜的!不好了!街口张豆腐坊的驴车不见了!就停在咱客栈门口那辆!”
整个院子瞬间炸锅,比刚才还要热闹十倍。
郭芙蓉一听,立马忘了追吕秀才,举起恭桶就要往门外冲:“肯定是偷醋坛子的贼顺手牵羊!看我惊涛掌拍死他!”
她一不留神,恭桶脱手而出,“哐当”一声砸在水井边上,把井口拍出个小窟窿,井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吕秀才在房梁上吓得一哆嗦,差点掉下来,赶紧抱紧了房梁:“郭姑娘三思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者说,那驴车说不定是自己跑了...”
“跑你娘个腿!”郭芙蓉瞪着眼睛吼他,“驴车有轱辘没长脚,能自己跑到哪儿去?”
吕秀才被她吼得不敢作声,默默从怀里掏出纸笔,借着月光在上面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叨着:“《论市井盗窃与王朝兴衰之关联》,此等奇案,当载入史册...”
李大嘴把啃得干干净净的猪蹄骨头一扔,从厨房抄起一把菜刀,拍着胸脯嚷嚷:“掌柜的,您说句话!咱这就抄家伙去找,敢在七侠镇偷东西,还偷到咱同福客栈门口,活腻歪了!”
他刚跑两步,就被门槛绊倒,菜刀“哐当”掉在地上,差点砍到自己的脚。
佟湘玉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哭得肝肠寸断:“额的醋啊!额的驴啊!额的命根子啊!这贼孙子是要把额往绝路上逼啊!二钱银子的醋,四钱八分的驴车,加起来六钱八分,够额买三斗米,够展堂买两双布鞋,够大嘴买五个猪蹄了啊!”
“报官!”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吵闹。
全场突然死寂,落针可闻。
白展堂跟被烫到似的,“哧溜”一下从墙头上滑下来,钻到灶台底下,只露出个屁股在外头。
佟湘玉的哭嚎卡在喉咙里,嘴巴张得老大,眼泪还挂在脸上,硬生生憋了回去。
郭芙蓉刚要甩出的掌风,硬生生收了回去,结果没收住劲,把院子里的晾衣绳削断了,几件衣服“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正好盖在李大嘴头上。
“那什么...”佟湘玉愣了半天,才慢慢抹了把脸,把眼泪鼻涕擦干净,小心翼翼地问:“展堂,要不...你去衙门走一趟?”
灶坑里传来白展堂闷闷的声音:“掌柜的,我闹肚子!上吐下泻的,走不动道儿!”
我一眼就看穿了这怂货的心思——他以前是盗圣,最怕见官,这辈子没少跟衙门打交道,现在听见“报官”俩字,吓得魂儿都没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燕小六拎着把官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抱着算盘的祝无双。
燕小六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瞪着眼睛扫视全场:“嘛呢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聚众闹事啊?七侠镇的规矩都忘了?不许大声喧哗,不许寻衅滋事,不知道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地上的恭桶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官刀“哐当”掉在地上。
祝无双赶紧上前扶住他,细声细气地说:“六哥,小心点。”
然后她转向佟湘玉,拿出算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佟掌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我记下来。”
佟湘玉这才缓过神来,拉着祝无双的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从醋坛子被偷,到驴车不见,说得声泪俱下,还不忘反复强调醋和驴车的价值。
等问清缘由,燕小六捡起官刀,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偷驴?偷醋?这...这归丐帮管还是漕管辖啊?我平时只管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这么稀奇的案子,我还是头一回遇上。”
祝无双坐在门槛上,拨弄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按照《大明律》卷七,盗窃牲畜需报备兵马司,但若案值不足五钱银子,可由地方官府自行处理。
佟掌柜,你这驴车值四钱八分,醋坛值二钱,总共六钱八分,虽然够立案,但流程比较复杂...”
“够够够!怎么不够!”佟湘玉猛地蹦起来,生怕燕小六不给她立案,“无双你再算算,驴车上还有张豆腐坊掌柜放的半筐豆腐,值五文钱,还有一捆柴火,值三文钱,加起来一共是七钱六分!绝对够立案!”
我差点把手里的扫帚柄捏碎——这娘们儿真是抠门到了骨子里,连驴车上的半筐豆腐、一捆柴火都算上了,二十年前的醋价记得门儿清,真是服了她了!
燕小六装模作样地勘察现场,围着院子转了三圈,时不时蹲下来看看地上的脚印,又扒着门缝往外瞧,那模样搞得跟真事儿似的。
突然,白展堂从灶坑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窜上茅房顶上,不知道在摸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手里拿着块玉佩跳了下来,兴奋地喊:“掌柜的!我找到了!在茅房顶上摸出来的,肯定是小偷掉的!”
人群“哗啦”一下围了上去,只见那块玉佩呈椭圆形,上面刻着些古怪的花纹,边缘还沾着点褐色的醋渍,一看就刚掉没多久。
“这是七侠镇首富裴志诚的物件!”吕秀才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惊叫起来,“昨日他府上的管家来咱们客栈吃过面,我当时瞧见裴志诚也在街口,腰间就挂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郭芙蓉一听,立马揪住吕秀才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好你个吕轻侯!是不是你偷了玉佩栽赃嫁祸给裴志诚?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公报私仇,因为上次他说你写的《武林外史》是狗屁不通!”
“天地良心!”吕秀才急得直跺脚,脸都涨红了,“郭姑娘你可不能冤枉我!小生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事?
再说了,那裴志诚上个月要强买咱们同福客栈,想用十两银子就把这院子买下来,还威胁说要是不答应,就找官府的人来刁难咱们,被咱们用扫帚打出去的!他怀恨在心,偷咱们的东西还差不多!”
佟湘玉脸色骤变,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扑到井台边,趴在地上往井里掏摸半天,没摸到东西,又转身冲进屋里,在床底下、柜子里翻来翻去,最后举着个破木匣跑出来,惨叫一声:“地契!我的地契不见了!”
现场顿时鸡飞狗跳,比刚才还要混乱。
李大嘴的猪蹄不小心掉进井里,他趴在井边伸手去捞,结果差点掉进去,还是郭芙蓉一把拉住了他。
莫小贝举着糖葫芦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喊着“抓小偷”,结果不小心把糖葫芦插在了燕小六的官帽上,糖浆顺着帽檐往下滴。
白展堂窜得比耗子还快,在院子里东瞅瞅西看看,想再找出点线索,结果不小心撞翻了佟湘玉腌咸菜的坛子,咸菜撒了一地。
“都他妈的消停点!”我抡起扫帚对着地面猛拍,“再吵吵把你们全塞恭桶里腌酸菜,谁也别想好过!”
众人被我吼得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拿主意。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玉佩说:“这玉佩是裴志诚的,人也是他得罪的,事儿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燕小六,你现在就带人手去裴府问问,看他是不是承认。
佟湘玉,你再好好想想,地契是不是真的丢了,你平时都藏哪儿了?”
佟湘玉哭丧着脸说:“我就藏在醋坛子底下的夹层里!我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知道那贼孙子连醋坛子都偷,肯定是发现了夹层里的地契!”
我听了差点气笑——这脑子也真是没谁了,把地契藏在醋坛子底下,也亏她想得出来。
祝无双这时候突然举手,怯生生地说:“那个...佟掌柜,裴府今早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未时要来跟您谈生意,还说有要事相商。”
“谈生意?我看是来逼宫的!”郭芙蓉撸起袖子,“正好,他不来我还得去找他呢!等他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日头偏西的时候,裴志诚果然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迈进了同福客栈的院门,身后跟着八个彪形大汉,个个身材魁梧,腰佩长刀,一看就不好惹。
裴志诚穿着一身锦缎长袍,脸上堆着假笑,眼神里却满是不屑:“佟掌柜,别来无恙啊?今日我是来跟你谈客栈转让的事,我再加二两银子,十二两,怎么样?”
“出你奶奶个腿!”郭芙蓉当场就炸了,甩出惊涛掌,一掌拍在旁边的磨盘上,把磨盘拍出个窟窿,“说!是不是你偷了我们的醋坛子、驴车和地契?赶紧交出来,不然姑奶奶废了你!”
裴志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摆了摆手,身后的保镖齐刷刷地亮出兵刃,刀光闪闪,吓得莫小贝往李大嘴身后躲了躲。
“佟掌柜,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裴志诚冷笑一声,“我好心来跟你谈生意,你却让手下人对我动手动脚,还诬陷我偷东西,真是岂有此理!”
白展堂突然飘到裴志诚身后,指尖捏着根筷子,抵在他的后颈上,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都别动哈,我这人胆子小,手容易抖,这筷子要是戳进去,后果自负。”
他虽然平时怂,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盗圣的风范。
正僵持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声,怡红楼的老鸨金镶玉扭着腰肢走了进来,身上的香粉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哎哟喂,裴老爷您在这儿呢?”金镶玉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地说,“昨儿半夜在怡红楼,是谁说要把这块玉佩押给我,抵欠我的酒钱来着?怎么今儿个玉佩就跑到同福客栈的茅房顶上了?”
她的目光落在白展堂手里的玉佩上,笑得更暧昧了。
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裴志诚身上,裴志诚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酒钱了!”
“哟,裴老爷这是贵人多忘事啊?”金镶玉走到裴志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儿在怡红楼喝多了,跟姑娘们赌钱输了五两银子,拿不出钱,就把这块玉佩押给我了,还说今儿个中午就来赎。
怎么,现在想不认账了?还是说,你偷了同福客栈的东西,没钱赎玉佩,就想让人家背锅?”
真相大白,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佟湘玉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要撕裴志诚的脸:“好你个老狐狸!居然敢偷我的东西,还想强买我的客栈,我跟你拼了!”
白展堂赶紧拉住她,怕她吃亏。
裴志诚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装了,恶狠狠地说:“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瞒了。
那地契我已经拿到手了,这客栈迟早是我的!你们识相点,就乖乖搬走,不然我让你们在七侠镇待不下去!”
“做梦!”郭芙蓉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一掌拍向裴志诚的保镖。
李大嘴举着锅铲也冲了上去,嘴里喊着“夺命销魂铲”,一铲子拍飞了一个保镖的帽子。
白展堂松开裴志诚,指尖一弹,几根银针飞出去,把几个保镖的穴位点住了,他们立马动弹不得。
祝无双也没闲着,举起算盘,对着一个保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算盘珠子掉了一地。
燕小六本来想在祝无双面前表现一下,结果刚冲上去,就被一个保镖一脚踹倒在地,官刀又掉了。
场面彻底失控,院子里一片狼藉。
郭芙蓉的掌风把院子里的菜畦毁了,白菜、萝卜撒了一地,佟湘玉心疼得直跺脚,一边骂郭芙蓉一边捡菜:“我的白菜啊!刚长好的,能炒两盘菜呢!”
李大嘴用锅铲拍飞了保镖的刀,结果刀飞出去,砍断了院子里的老槐树树枝,树枝掉下来,砸在了晾衣绳上,把剩下的衣服也弄掉了。
莫小贝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时不时用糖葫芦戳一下保镖的腿,气得保镖哇哇叫。
我看得手痒,也抡起扫帚冲了上去,一扫帚拍在一个想偷袭白展堂的保镖背上,那保镖“哎哟”一声,趴在了地上。
“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我骂道,又补了一扫帚。
没一会儿,裴家的八个保镖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是被点了穴,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
裴志诚吓得浑身发抖,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展堂从他怀里搜出了地契,佟湘玉一把抢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哭着说:“我的地契啊!可算找回来了!”
燕小六这时候才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官刀,装模作样地说:“裴志诚,你盗窃他人财物,意图强占民宅,跟我回衙门一趟!”
他正要让人把裴志诚押走,佟湘玉突然喊住他:“等等!燕捕头,他还偷了我的醋坛子和驴车,还有驴车上的半筐豆腐、一捆柴火,都得让他赔!”
裴志诚哭丧着脸说:“醋坛子我扔在怡红楼后院了,驴车在我家马厩里,豆腐和柴火...被我的保镖吃了。
我赔,我都赔!”
他让管家回去拿了银子,不仅赔了醋坛子、驴车的钱,还多赔了五两银子给佟湘玉,算是补偿她的精神损失。
佟湘玉拿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刚才的哭丧脸一下子就没了,转头对李大嘴说:“大嘴,去买十个猪蹄,再打二斤好酒,咱们今晚庆祝一下!”
金镶玉看着裴志诚被押走,笑着对佟湘玉说:“佟掌柜,这回可得好好谢谢我吧?要不是我,你这地契能不能找回来还不一定呢!”
佟湘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谢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在我这儿蹭酒喝,我的酒可贵着呢!”
两个女人又开始互相挤兑,谁也不让谁。
入夜时,同福客栈的院子里摆上了酒菜,李大嘴做了一大桌子菜,有酱猪蹄、红烧鱼、炒青菜,还有他最拿手的十全大补汤。
众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热闹得不行。
我扒在墙头嗑瓜子,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心里也跟着乐。
虽然这群人天天折腾,但真遇到事了,还是挺团结的。
我看见莫小贝偷偷把那块玉佩塞进了祝无双的手里,小声说:“无双姐姐,这块玉佩挺好看的,送给你。
上次你帮我洗了那么多脏衣服,我一直想谢谢你。”
祝无双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红晕,小声说了句“谢谢”,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郭芙蓉和吕秀才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吵什么,郭芙蓉时不时捶吕秀才一下,吕秀才则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嘴角却带着笑意。
白展堂坐在佟湘玉旁边,给她倒了杯酒,说:“掌柜的,以后地契可得藏好了,别再藏醋坛子底下了。”
佟湘玉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乐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听进去了。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见佟湘玉发出一声惨叫:“额的翡翠耳坠怎么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得,这刚安静没一会儿,又开始了。
紧接着就听见郭芙蓉的怒吼:“莫小贝!你手里攥的什么!是不是你偷了掌柜的耳坠?”
莫小贝急得直摆手:“不是我!我没偷!”
我默默把棉花塞进耳朵里,抡起扫帚对着墙壁猛敲三下:“再吵吵往你们院里扔炮仗!让你们今晚都别睡了!”
院墙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蛐蛐儿在叫。
月光照进院子里,我看见莫小贝蹑手蹑脚地翻过屋顶,手里拿着个东西,不知道要往哪儿藏。
白展堂的身影在树梢间一闪而过,应该是去帮佟湘玉找耳坠了。
吕秀才的读书声从茅房里飘出来,估计是又被郭芙蓉赶进去反省了。
“这他娘的同福客栈...”我裹紧被子嘟囔了一句,“真是一天不折腾就浑身难受,比戏班子还热闹...”
虽然嘴上吐槽,但我心里清楚,要是哪天同福客栈真的安静下来,我反而会不习惯。
过了没一会儿,我听见隔壁传来佟湘玉的笑声:“找到了!找到了!原来耳坠是被芙蓉的猫叼走了,藏在房梁上了!”
然后是郭芙蓉的抱怨声:“这死猫,净给我惹事!”
接着是众人的嬉笑声,院子里又恢复了热闹。
我翻了个身,嘴角忍不住上扬。
算了,吵就吵点吧,有这群奇葩邻居在,日子也不会太无聊。
我闭上眼睛,刚要睡着,又听见佟湘玉喊:“大嘴!再给我盛碗汤!今晚不醉不归!”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得,今晚又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其实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