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国玺在你身上。”苏尘开口。
玄帝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笑了。
“仙长好眼力。不错,传国玺乃我大乾立国之本,向来由历代帝王,以心血温养,与朕人玺合一。仙长想要此物?”
“我不是来要。”
苏尘一步步走上御阶,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我是来,取。”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赤松子浑身紧绷,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出手。
玄帝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苏尘,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仙长可知,这传国玺,除了是皇权象征,还是什么?”
苏尘没有说话。
“它还是,一道锁。”玄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一道,囚禁着某个连天道都感到恐惧的东西的,锁。”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猛然被一种纯粹的,暴虐的,不属于人类的猩红所取代。
一股恐怖到让玉清天君都为之色变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你来取?”
“桀桀桀……”
“晚了!”
“这具身体,连同这人道气运,本座,笑纳了!”
玄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膨胀,他的背后,一双漆黑的,布满了骨刺的魔翼,猛然张开,撕裂了龙袍。
然而。
苏-尘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那狰狞的魔帝眉心,轻轻一点。
“聒噪。”
下一刻。
那股足以颠覆人间的滔天魔气,好比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玄帝的身体,重新恢复了原状,他眼中的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茫然。
他瘫软在龙椅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你究竟是谁?”
苏尘没有理他。
他的目光,越过了玄帝,看向了那张空无一人的龙椅。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仿似由最纯粹的诅咒与怨念凝聚而成的碎瓦片。
因果之线,此刻正牢牢地连接在那块瓦片之上。
这才是,传国玺的真身。
第三块圣柳碎片。
就在苏尘准备伸手去拿的瞬间。
那块碎瓦片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它没有攻击苏尘反而化作一道黑光以一种超越了时空的速度,直接射向了苏尘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清冷如仙仿似不染凡尘的洛灵裳。
那道黑光快到极致。
快到连月神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它裹挟着一股足以污染神魂的滔天怨念与诅咒,目标明确就是要与洛灵裳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那块碎瓦片即将触碰到洛灵裳的瞬间。
一只手凭空出现,轻描淡写地抓住了它。
是苏尘。
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洛灵裳的身前。
碎瓦片在他手中疯狂挣扎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啸,那股恐怖的诅咒之力,好比跗骨之蛆顺着苏尘的手臂疯狂地向上蔓延。
若是寻常天君沾染上一丝,恐怕立刻就会道基被毁神魂腐朽。
但苏尘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个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的洛灵裳。
“没事吧?”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关切的语气,对一个女人说话。
洛灵裳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尘不再理她。
他抬起头看向手中那块还在疯狂挣扎的碎瓦片,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冷意。
“找死。”
他手掌握紧。
那块由圣柳碎片所化,蕴含着万古诅咒的传国玺,在他那不讲道理的力量之下,竟是连挣扎都做不到,被硬生生地,捏成了齑粉。
黑色的粉末从他指缝间飘落。
但那股诅咒之力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了一张巨大而模糊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的人脸,在半空中对着苏尘无声咆哮。
苏尘肩膀上,那只一直在呼呼大睡的小黑龙,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它打了个哈欠,张开小嘴,对着那张人脸,猛地一吸。
“嗝!”
又是一声熟悉的饱嗝。
那足以让三界都为之色变的万古诅咒,就这么,再次成了小黑龙的饭后甜点。
做完这一切,小黑龙还嫌弃地撇了撇嘴,仿似在说这东西味道不怎么样,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整个太和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瘫软在龙椅上的玄帝,看着这一幕,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彻底被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他刚才,究竟是从什么存在的肚子里,捡回了一条命?
赤松子更是浑身冰凉,道心都在颤抖。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试图用护城大阵威胁对方,是何等可笑,何等无知。
苏尘没有理会这些凡人的震撼。
他摊开手掌,那些被捏碎的黑色粉末,在他掌心重新凝聚。
最终,化作了一颗通体漆黑,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生命神韵的,好比黑珍珠般的珠子。
第三枚钥匙,到手。
他收起珠子,转身,牵起洛灵裳的手,便要离开。
“上仙留步!”
玄帝挣扎着从龙椅上爬起,不顾一切地冲下御阶,跪倒在苏尘面前。
“上仙救命之恩,大乾无以为报!请上仙,受朕一拜!”
他深深地叩首。
他知道,若非苏尘,他早已被那恐怖的魔念夺舍,大乾的万世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苏-尘的脚步停下了。
他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大乾之主。
“我要你的国库。”
他开口,语气平淡,却好比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玄帝猛地一愣。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上仙尽管取!莫说国库,便是整个大乾,上仙若要,朕也双手奉上!”
对他而言,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以及整个皇朝的安危。
苏尘要的,仅仅是国库,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苏尘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对着皇宫的某个方向,遥遥一指。
玄黄母气鼎再次飞出,直接穿透了层层殿宇,来到了大乾国库的上空。
鼎口倒悬,产生一股恐怖的吸力。
下一刻,让玄帝和赤松子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座凝聚了大乾皇朝千年积累,堆满了无数天材地宝,灵石丹药的巨大宝库,连同地基,都被硬生生拔起,化作一道五光十色的洪流,被吸入了那尊古朴的丹鼎之中。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苏尘收回丹鼎,牵着洛灵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和殿。
直到原启号消失在天际,玄帝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国库旧址,非但没有半分心疼,反而长长地松了口气。
“国师。”
“老臣在。”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为上仙立长生牌位,举国供奉,日夜香火不绝。”
“遵旨。”
原启号之上。
姬千雪酸溜溜地看着苏尘依旧牵着洛灵裳的手,忍不住开口。
“我说冰块脸,被人牵着手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洛灵裳的脸颊,第一次,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苏尘握得更紧了。
“她体内,沾染了一丝那东西的气息。”苏尘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需要帮她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