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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星砂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当陈临、林夏和妹妹抵达约定地点时,守林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他的背上多了一个古朴的皮箱,箱子表面刻着与世界树年轮相似的纹路。“这里面是‘混沌之核’,守林人世代守护的遗物,能在起源之点维持我们的存在形态。”他拍了拍箱子,“伊莱亚斯还没到?”

话音刚落,银钢笔划破长空,稳稳落在伊莱亚斯手中。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血丝:“我去了镜像族的禁地,找到了关于可能性之门的记载。”他展开一张用金色墨水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起源之点的结构,“门后有三个试炼空间,分别对应‘过去’‘现在’‘未来’。只有通过全部试炼,才能到达装置的核心室。”

林夏的数据流扫过地图,眉头微蹙:“地图边缘有被篡改的痕迹。机械师动过手脚,第三个试炼空间的标注是假的,真正的路径被他用镜像族的加密手法隐藏了。”

“我知道。”伊莱亚斯的指尖划过地图角落,那里有一个微小的齿轮图腾,“这是镜像族的‘反向密码’,需要用银钢笔的墨水浸透,才能显示真实路径。但启动密码的代价是……读取者会暂时失去关于‘未来’的所有记忆,包括我们此行的目的。”

陈临沉默片刻,看向众人:“我们必须有人知道真相。伊莱亚斯,你留下,记住真实路径;我们三个进去破解前两个试炼,到第三个空间外等你。”

守林人点头赞同:“起源之点的混沌能量会干扰记忆,分开行动反而更安全。我的皮箱能发出定位信号,无论在哪个空间都能收到。”

约定好汇合方式,陈临、林夏和妹妹踏入了星砂海中央的可能性之门。穿过门扉的瞬间,周围的混沌能量化作粘稠的黑雾,能见度不足三米。妹妹的记忆银河自动展开,发出柔和的光芒:“紫花说,这里的每一缕黑雾都是未实现的可能性,别被它们缠住。”

黑雾中突然浮现出熟悉的场景——希望之塔的入口,齿轮间隙中隐约可见机械师的背影。林夏的数据流立刻警报:“是过去的可能性!这是第一个试炼空间,‘未选择的牺牲’!”

场景瞬间清晰。他们站在希望之塔外,眼前是机械师正在封印入口,而塔内传来守护者们的呼救声。“这是当年机械师背叛时的另一种可能。”陈临的光丝自动绷紧,“他原本可以救这些守护者,但他选择了封印入口,确保熵寂核心不被破坏。”

妹妹的记忆银河突然投射出画面:如果机械师打开入口,守护者们会带走熵寂核心,却在逃亡途中引发爆炸,导致三个相邻维度提前毁灭。“两种选择都有牺牲。”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紫花说,试炼是想让我们明白,机械师的‘停滞计划’,源于对‘无论怎么选都会失去’的绝望。”

林夏的数据流快速运算:“试炼的核心不是选择,而是接受。无论哪种可能性,牺牲都无法避免,我们要做的是承认这一点,而不是试图抹去选择的权利。”她走向机械师的背影,数据流化作一道光链,轻轻触碰他的肩膀,“你救不了所有人,但你可以让活着的人有继续选择的机会。”

机械师的背影化作黑雾消散,第一个试炼空间开始崩塌。陈临抓住妹妹的手,光丝与林夏的数据流交织成屏障,护住三人穿过空间裂隙。

第二个试炼空间是“现在的镜像”。他们站在遗忘之城的钟表塔顶端,面前的镜子里,映出另一个自己——镜中的陈临握着熵寂核心,镜中的林夏数据流正在吞噬世界树,镜中的妹妹让记忆银河覆盖所有维度,试图冻结一切变化。

“这是我们此刻最容易走向的歧路。”镜中的陈临开口,声音与他本人一模一样,“陈临害怕失去同伴,所以想掌握熵寂的力量;林夏担心数据流失控,于是想用绝对理性取代情感;妹妹恐惧记忆消失,便想让所有记忆永恒凝固。我们和机械师,本质上没有区别。”

妹妹的记忆银河剧烈闪烁,她猛地摇头:“不一样!我们不会用别人的牺牲来换取自己的安宁!”她的记忆银河投射出众人在希望之塔并肩作战的画面,镜中的妹妹突然捂住头,痛苦地消散了。

林夏直视镜中的自己:“理性的意义不是消除情感,而是理解情感存在的必要。数据流可以计算最优解,但无法替代‘选择’本身。”镜中的林夏数据流紊乱,化作光点消失。

最后只剩下镜中的陈临。他举起熵寂核心,对陈临露出嘲讽的笑:“你敢说自己从未想过?只要握住它,就能让时间暂停在最幸福的瞬间,何必去起源之点面对未知的危险?”

陈临的光丝缠绕上镜中的自己:“幸福的意义在于它会流逝。就像星砂会变成种子,失去会孕育新的开始。我不需要永恒的瞬间,我只要和他们一起走向未来的权利。”

镜中的陈临化作黑雾,第二个试炼空间开始震动。守林人的定位信号从西北方向传来,那里有一道通往第三个空间的裂隙。当三人抵达裂隙外时,伊莱亚斯已经等在那里,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显然暂时失去了关于未来的记忆。

“我们要去哪里?”伊莱亚斯下意识地握紧银钢笔,“我的笔告诉我,穿过这道裂隙很重要,但我不记得为什么。”

林夏调出之前存储的地图投影:“我们要去装置核心室,阻止机械师启动筛选仪。你的钢笔能解开最后一道门的密码,虽然你忘了目的,但身体还记得操作方式。”

伊莱亚斯点点头,像是在执行某种本能的指令。他举起银钢笔,在裂隙旁的混沌能量中画出复杂的图腾。黑雾分开,露出一条由星砂铺成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座悬浮在混沌中的金属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可能性筛选仪,机械师正站在仪器前,调试着最后的参数。

“你们终于来了。”机械师转过身,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我以为要等更久。”他指向筛选仪屏幕,上面显示着无数维度的缩影,每个缩影旁都有一个倒计时,“还有十分钟,筛选就会开始。我会选出最完美的那个维度——没有熵寂,没有失去,就像我女儿还在时那样。”

妹妹的记忆银河突然与屏幕产生共鸣,一个小女孩的虚影在屏幕上浮现——正是机械师的女儿。她对着机械师伸出手,像是在索要什么。“她在要紫花。”妹妹轻声说,“你把她最后画的紫花图纸藏进了筛选仪的核心,那是她留给你的礼物,不是让你用来冻结世界的工具。”

机械师的动作猛地停顿。他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挣扎:“我只是想让她回来……只要筛选出完美维度,她就能在那里重生。”

“重生的不是她。”陈临走向前,光丝与筛选仪连接,“那只是一个相似的可能性,不是你失去的那个女儿。你困住的不是熵寂,是她存在过的证明——因为失去,她的笑容才那么珍贵;因为会消亡,你们相处的时光才值得铭记。”

筛选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维度缩影开始逐个熄灭。林夏的数据流紧急扫描:“仪器过载了!机械师的意识与筛选仪绑定,他的执念正在摧毁所有可能性!”

守林人打开皮箱,混沌之核飞出,悬浮在筛选仪上方:“只有用混沌之核中和他的执念,但需要有人进入仪器内部,将核心与他的意识连接。”

“我去。”伊莱亚斯突然开口,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镜像族的记载里提到过,混沌之核需要‘纯粹的记忆’作为媒介。我刚才失去记忆的瞬间,意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干净,适合作为载体。”他不等众人反对,已经冲向筛选仪的入口,“告诉未来的我,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银钢笔从他手中飞出,自动回到陈临身边。钢笔的笔身刻满了新的纹路——正是伊莱亚斯破解的真实路径,以及一行小字:“所有可能性都有意义,包括失去。”

当伊莱亚斯带着混沌之核进入仪器内部,机械师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他的机械义眼闪过无数画面:女儿的葬礼、守护者的质疑、希望之塔的建造、遗忘之城的钟表……最终定格在女儿递给她紫花图纸的瞬间。

“原来……她早就明白了。”机械师的声音带着解脱的叹息,筛选仪的警报声逐渐平息,屏幕上熄灭的维度缩影重新亮起,“她画的不是永不凋谢的紫花,是会结果的种子……”

筛选仪开始分解,化作无数光流,融入周围的混沌能量中。伊莱亚斯的身影从光流中走出,他的记忆已经恢复,手中握着一朵绽放的紫花——正是机械师女儿画的那朵。

“他最后解开了执念。”伊莱亚斯将紫花递给妹妹,“筛选仪的能量被混沌之核净化,变成了新的星砂,会滋养那些濒临消亡的维度。”

机械师的身影在光流中逐渐透明,他对众人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谢谢你们……让她的种子能继续生长。”

当最后一缕光流消散,起源之点的混沌能量开始变得温和。守林人收起皮箱:“熵寂之源的影响已经消退,维度的循环会回到正轨。”

陈临看向周围,无数新的星砂正在凝聚,像是在孕育新的可能性。“我们该回去了。”他看向同伴们,“还有很多维度需要守护,但这次,我们知道该如何面对失去了。”

妹妹将紫花别在胸前,记忆银河与周围的星砂共鸣:“紫花说,这不是结束。以后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我们记得今天的选择,就一定能找到希望。”

众人穿过可能性之门,回到星砂海。身后的起源之点化作一颗流星,坠入星砂深处。陈临知道,他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但他不再害怕前路——因为他明白,重要的不是抵达完美的终点,而是带着所有记忆,与同伴们一起走向下一个瞬间。

伊莱亚斯的银钢笔在空中写下新的文字,随风吹散在星砂海中:“最珍贵的不是永不失去,是明知会失去,依然选择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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