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扭头看向来人,脸上面无表情。
“.......”只稍一眼,苏浣便被她冷冽的目光盯得额头直冒冷汗,甚至隐隐看出她眼底的戾气和杀意。
这情形,看来.......那个孽障是保不得了。
双眉紧皱,苏浣沉沉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颤颤巍巍,“长史大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方华冷漠不语,方如澜看着她讥讽一笑:“苏员外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什么意思?苏浣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方如澜冷着脸三言两语捡出重点说完,凶狠道:“苏员外,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得罪她们长史府包庇儿子?还是识时务,大义灭亲?
当然,不管她选择哪一种,她们,可不会放过苏毓这个狂悖找死之人。
“.......”
苏浣哪里听不出她言语中的威胁,却只觉怒不可遏,苏毓那个孽障到底想干什么?他莫不是疯了?
“那你怎么不说,你们张口闭口就要杀人呢?”苏毓拍了拍手,回以讥笑,“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那啥叫唤?”
恶......恶犬?
他停顿时拉长的声音,言语模糊间,让众人不由在脑海中品味出另一个意思。
随即深深倒吸一口气。
这少年,胆子也太大了吧,怎么敢这么说长史大人一家?
不过......
嗯,都敢当人面踢灵桌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放肆——”果然,方如澜满脸阴鸷,气的浑身颤抖。
包括长史府其余主子,个个眼含凶狠之色。
可惜苏毓鸟也不鸟,反而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浣,眼角微微上挑。
他也很想看看,原身的母亲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不仅是他,众人也想知道,面对这种局面,苏浣一个商贾人家,会如何选择。
一时间,所有无关之人皆看热闹不嫌事大,双目瞪圆了瞧。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在等,等着处置苏毓的结果。
终于,就在方华没有耐心时。
低垂的苏浣抬起头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错在苏毓,但凭处置。”
轻飘飘地八个字如同一记炸雷,兜头落下。
众人哪怕猜到最终结果或许会如此,但也没想到作为母亲的苏浣会如此毫不犹豫,生怕说多了,说迟了会彻底得罪长史府一般。
顿时唏嘘声一片,众人抬眼看向苏毓,原以为能看到一个脸色煞白、难过落泪的美人,然而并没有。
别说哭,他甚至还笑着,笑的肆意而嚣张。
他,疯了吧!
苏浣瞧的皱眉,只觉自己这个儿子比起以往,似乎有些奇怪。
但想到他做的事,脸色一变,指着苏毓恶狠狠道:“逆子,你还敢笑,犯了错本就该罚,何况,这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也怨不得母亲不为你求情。”
苏浣神情冰冷,一字一句犹如冰渣,“再者,这次的教训,你合该心怀感激,谢长史大人留情才是。”
也是,要是换做旁人在长史府邸这样胡来,只怕早已被押进大牢了。
如今只是区区一十大板,苏毓是该感激不尽才是。
众人暗暗点头。
方如澜十分满意苏浣的识趣,看向苏毓时,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既如此,来人,将苏毓带下去,杖打一十大板。”
“是。”衙役得到大小姐的眼神示意,满目阴狠地走向少年。
苏毓只身一人站在灵柩前方,面对满院的冷漠和指责,面如冷霜,目光寒凉。
哦......
原来,原身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个无情狠心之人。
难怪原身表面单纯天真,看似被宠的为所欲为,实则心里明白,却只能佯装不知,过得小心翼翼。
因为,身后空无一人,只能蹒跚着一步一个脚印地试探着活下去。
唉!
苏毓嗤笑着叹息,然此刻却没时间容他思考,因为衙役们已经围了上来。
他快速扫视一圈周围,身姿微动,随手拿过一根木棍在空中划出弧线,直面前方来抓自己的人。
“砰!”
木棍砸在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其中一名衙役没想到他一个弱男子能有这灵敏的身手,一时大意竟被木棍打在手臂上。
且力气有些大,导致手臂一瞬发麻。
见状,一群人对视一眼,不敢再轻视分毫,直接一拥而上。
院子里一时回响着打斗的声音和偶尔的痛哼声。
但因为场地阻碍物较多,她们根本拿像条鱼般滑走的苏毓没办法。
“反了反了,竟还敢反抗,给我抓住他,抓住他——”冯于灿被方如澜和方之舟扶到一旁。
看着苏毓不仅不束手就擒,竟公然殴打衙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阴沉且可怖地大声咆哮。
然而,这不吼还好,一吼出声。
苏毓不慌不忙地躲开几只利爪,扭头看向他,忽地冷笑一声。
他身形灵活,如同游走在黑暗中的一片孤叶,穿过人群直奔冯于灿而去。
“找死!”方如澜用身体挡在父亲身前,猛然出手去抓苏毓。
谁知他竟一个闪身跑向围观的人群中,将木棍挥的虎虎生风,生生将一群看戏的旁观者吓得吱哇乱叫。
“你,你不要过来啊——”
“让让,让让,打过来了.......”
“哎哟!踩着我的脚了。”
众人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无缘无故针对,于是场面一度混乱,完全失去控制。
“啊!”尤其是苏浣,捂着被打的身体连连惨叫。
口中声声怒吼,“逆子!逆子!哎哟——”
方如澜伸出的手顿住,满脸错愕。
那是他母亲,他居然也敢下手?
下一秒,眼见客人们狼狈不堪地你推我,我踩你,她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加入其中,捉拿苏毓。
而她这一出手,正中苏毓下怀。
他趁着混乱继续在人群中穿梭,霎时,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钻出,不知何时已接近冯于灿等人,眉梢上挑,扬起手就给他一闷棍。
“啊!我的头——”惨叫声不出意外地钻进所有人耳朵。
“苏毓,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爹爹?我弄死你.......”方之舟有一瞬呆滞,而后凶恶地尖叫出声。
结果,迎接他的是与他手臂、腹部亲密接触的木棍,“啊——”
“来人,来人......”
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暴怒声此起彼伏,凌乱的不成样子。
有人捂着被撞的额头,有人金鸡独立,龇牙咧嘴地捂着被踩的脚,有人像个贼一般东躲西藏,生怕自己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