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又受客人遮掩，总是拿不下人的方如澜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乱糟糟的兵荒马乱，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
忍无可忍，她黑着脸怒吼，“都停下，分散开。”
“.......”
声音如雷，衙役们脚步一个踉跄，立即停手迅速分散开，客人们也各自找个角落躲好，隐约露出苏毓的身影。
苏浣在自己带来的随从搀扶下，龇牙咧嘴地跑到角落去。
没了人群遮掩，方如澜不屑地冷哼一声，猛然发动攻击。
大朝贵族之女，自幼就接受严格的要求，勤习六艺，旨在成为文武双全之人，具备统领家族、治理国家之才能。
是以，方如澜一介文人，功夫却也不弱。
她冲向苏毓，右拳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直击他肩膀。
这一拳，速度之快，拳风呼啸，似要生生打断苏毓的肩臂。
好在苏毓反应神速，身体急速一侧，宛如游鱼顺滑避开，同时，他挥出木棍，用力砸向那伸出的右手。
但，却被躲了过去。
见状，苏毓迅速撤回手，继而左腿抬起，狠狠踹向方如澜。
方如澜眼神一凝，掌心向下一拍，阻挡了这看似无力，实则力道重的一脚。
她面不改色，待将腿压下后，手掌一翻拍向苏毓，却正正对上苏毓的一闷棍。
于是，两人霎时倒退两步分开些许距离。
“呵，倒是小看你了。”方如澜声音冷的仿佛结了冰，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她紧握成拳才抑制住。
苏毓闻言，下巴上扬，“哦，是吗？那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被人讥讽，方如澜一噎，随后高高在上，“牙尖嘴利。”
“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留情。”
苏毓翻白眼，“别吹牛逼，要打就打。”
方如澜：“.......”
好一个无知无畏的臭小子。
不再说话，她一个箭步冲向苏毓。
二人你来我往，竟一时都拿不下对方。
虽然只有一人，但苏毓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的与之交手。
另一边，方华不知何时来到苏浣的身旁，看着交手的两人以及凌乱的灵堂，她幽幽出声，“看来苏员外是另有想法了，竟如此放纵自己的儿子大闹本官府邸，令我儿不得安息。”
“本官倒是想问问，你是安的什么心呢？”
她负手而立，表情阴冷骇人，语气凛冽如刀，刺的苏浣下意识一个哆嗦。
也瞬间明白其中之意，她，要自己动手收拾苏毓。
此时此刻，若再让手下衙役出手，则会让堂堂方大小姐落得个不如男子的无能之名，遭人耻笑和轻视。
且方华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落个以多欺少、仗势欺人的口舌，所以唯有自己出手制止。
何况......
身上的痛意袭来，疼的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望向苏毓的方向，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连她都敢打？
疯了！这个孽障真的疯了！
苏浣视线紧紧盯着交手的两人，沉默片刻。
挥手让身后的随从上前抓人。
同时咬着牙抬起胳膊恭敬拱手道：“长史大人误会了，苏府和长史府可是亲密无间，怎会因为一个苏毓而有所改变呢？”
神色微转，方华淡淡点头。
这才像话！
.........
敌人增多，苏毓渐渐有些不敌，气息急喘，握着木棍游走在人群中，面对四面八方涌上的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甚至在听见苏浣和方华的交谈后，依然面无表情。
这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令众人有些不敢置信，他到底还有没有情绪？
不然为何在听见自己母亲那样的话和选择时，竟不哭不闹，也不吼不言？
“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众人看过去，竟看见苏毓从地上捡起一把随从掉落的匕首，淡漠无情地挥向想要抓住他的人。
这是动真格了？
见了血，他真的不要命了？
若是苏毓知晓她们的想法，只会不屑一笑。
是啊，他说过，只要弄不死他，他就往死里弄。
谁怕谁呢？
再说，这临州可不是方华一家的天下。
如今长史府突然发生这些事，或许刺史府的人会前来吊唁，又或许本就有可能陷害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林姑娘也会出现。
所以，他赌，若她们来，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方华一家利用职权肆意滥杀。
当然，若赌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
厮杀还在继续。
然苏毓一人之力有限，终是寡不敌众。
砰！
在被苏家随从瞅准时机，一群人合力桎梏苏毓动作时，本来静立一旁的方如澜阴冷着脸，上前一脚踹出，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
众人一怔。
苏毓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瞬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抽搐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只见瘦弱的少年踉跄着撑起身子，抬袖随意擦掉嘴角的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中不曾有过丝毫地柔弱，反而一身气势更加狠戾。
方如澜见此也是一惊，眯眼时，扬手，“将他带过来。”
苏府的随从对于她的命令有些踌躇，然抬头时见家主点头，于是领命上前。
结果，苏毓握紧手中匕首，狠狠刺向最前方的人，直接刺中那人腹部。
在那人惨叫时，迅速抽出又挥向旁人，整个人跟不要命似得，出手越发的狠辣，看的人脸色发白，阵阵惊呼。
方如澜见状，怒骂，“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大步上前，几番交手后，精准地握住不如之前敏捷的苏毓手腕，用力一扭，令他因吃痛而松手将匕首扔掉，尤其狠辣地再次踹向他。
“砰——”
苏毓被踹倒退几步远，由于浑身发疼，脚步虚浮着半跪在地。
这一次，少年一时半会儿没有起身。
方如澜冷笑着悠然自得地上前抓人。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及苏毓衣襟时，苏毓抬头瞬间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顺势起身转向她身后，手肘狠狠勒住其喉咙。
瞬间，喉咙处传来窒息般剧痛，方如澜用力掰着苏毓手臂，另一只手则用手肘向后击打，力道之大，痛意瞬间传遍自己全身。
苏毓咬牙忍住，用尽全力想要弄死她。
然而，察觉喉咙处的手臂有所颤抖，方如澜眼中闪过狠厉，连续重重击打他腹部后，借机挣脱开来，双掌握成拳砸向他。
轰！
苏毓又一次被重伤在地。
身体刹那无法动弹，他咬紧牙关并未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而是冷冷地盯着方如澜，不发一言。
只这次想要起身，却因为手腕被人大力拧过，在撑起身子那一刻，手腕一颤，痛意导致他匍匐在地。
接着再次想要起身，无力摔下去。
再起身........
固执、倔强的模样看的人蹙眉惊心。
少年身着单薄的衣衫，头发凌乱地散在地上。
红唇有些苍白，笔直精致的鼻梁高挺，若细看，还能看见一侧白皙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五指印。
大喘着气，似乎累了。
苏毓停下起身的动作，抬眸，那双眼中没有一点温度，反而带着野兽般凶残、冷酷的戾气。
有那么一瞬间，方如澜竟被这样一双眼看的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