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密林,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 “沙沙” 的轻响。
林渊靠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逃亡路上的颠簸扯动了左臂的伤口,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袖。镇魂珠碎片带来的清凉感还在体内流转,驱散了邪祟的侵蚀,却无法消除身体的疲惫和伤痛。
他已经逃出了分舵十里地,身后的火光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但那种被追杀的紧迫感却丝毫未减。李玄通绝不会善罢甘休,执法队的追兵说不定就在身后不远处。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前往龙虎山。” 林渊咬了咬牙,强撑着站起身。
陆观澜的牺牲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刃身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倒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林渊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悄然后退一步,隐入古树的阴影中,手中的短刃横在胸前,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很轻,却异常沉稳,显然是内气修为不弱的人。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丙级弟子的制式长袍,身形挺拔,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 陈默。
同为丙级弟子,林渊与陈默虽不算深交,却也打过几次交道。陈默性格沉稳,剑术精湛,在丙级弟子中颇有威望,林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陈默?” 林渊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默停下脚步,站在距离林渊三丈远的地方,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剑尖斜指地面,月光在剑身上流淌,泛着森冷的寒芒。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显得格外复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林师弟。” 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密林的寂静。
“你是来追我的?” 林渊的握刀更紧了,体内的内气开始缓缓运转。他能感觉到陈默身上散发出的战意,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林渊,目光在他染血的衣袖和疲惫的脸上扫过,眼神中的复杂更浓了。他握剑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指节泛白。
林渊的心沉了下去。
他了解陈默,这个人虽然话不多,却极其看重规矩。李玄通既然下了命令,以陈默的性格,多半会执行。
“为什么?” 林渊忍不住问道,“你也相信李玄通的鬼话?相信我勾结九渊教?”
陈默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林师弟,对不住了。”
“对不住?” 林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就因为李玄通一句话,你就要对我动手?你忘了我们一起执行过的任务?忘了上次在镇魔塔外,是谁提醒你避开邪灵的陷阱?”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一些,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那些记忆,他当然没忘。林渊虽然加入分舵的时间不长,却多次在任务中展现出惊人的洞察力,不止一次帮过其他弟子。他承认,林渊绝不是那种会勾结邪教的人。
可是……
李玄通的命令,他不能违抗。执法队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执行命令,不仅他自己会被视为同党,连他远在乡下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我……” 陈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渊看着他纠结的神情,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失望和愤怒,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
“动手吧。” 林渊的声音平静无波,“既然你选择相信李玄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默的眼神猛地一凝,复杂的情绪瞬间被决绝取代。他重新握紧长剑,剑尖微微抬起,指向林渊的胸口,一股凌厉的剑气开始弥漫开来。
“林师弟,别怪我。” 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玄通下令,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林渊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很好。”
他不再废话,体内的内气开始快速运转,【无相霸体】的淡金色薄膜在体表一闪而逝,虽然微弱,却带来了一丝安全感。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陈默,等待着对方的攻击。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密林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以及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一场同门相残的战斗,一触即发。
陈默的剑尖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林渊那双冰冷的眼睛,心中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一边是冰冷的命令和家人的安危,一边是曾经的同门情谊和内心的良知。
他该如何选择?
林渊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就在陈默心神动摇的刹那,林渊动了。
他的身形如同狸猫般窜出,手中的短刃带着一道青芒,直刺陈默的手腕 —— 他不想杀陈默,只想逼退他。
陈默的反应极快,几乎在林渊动身的同时,他也做出了反应。长剑挽起一团剑花,挡住了短刃的攻击。
“铛!”
金铁交鸣的脆响在密林中回荡,火星四溅。
两人的身影瞬间交错在一起,又迅速分开,重新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对方。
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