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裂隙的黑洞在混沌之钥的金光中剧烈收缩。
原本丈许宽的洞口,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边缘不断向内塌陷,发出 “呜呜” 的咆哮,像是无数冤魂在绝望中哀嚎。那些翻涌的混沌之气被金光强行压制,如同退潮般向内收缩,碰撞间发出 “噼啪” 的脆响,散逸出点点火星。
祭坛上的血色符文迅速褪去,之前干涸的血河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竟开始倒灌回流,顺着凹槽缓缓退回山民的伤口。只是那些伤口早已凝固,血液回流时只留下一道道暗红的印记,如同诡异的纹身。
黑洞中央,盘古左眼的虚影痛苦地扭曲、挣扎。
它试图抗拒金光的压制,眼瞳中翻涌的混沌之气变得狂暴无比,散发出的吸力几乎要将整个祭坛都掀翻。但混沌之钥的金光如同最坚韧的锁链,死死地束缚着它,将它一点点压缩、凝聚。
“嗡 ——!”
混沌之钥的虚影彻底没入黑洞,钥身的纹路与裂隙边缘的混沌之气完美契合,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
在金光的照耀下,盘古左眼的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 从磨盘大小,到拳头大小,再到核桃大小…… 最终,被压缩成一枚铜钱大小的黑点,悬浮在祭坛顶端,微微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沉寂下去。
混沌之钥的虚影在黑点上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幽冥裂隙,彻底闭合了。
山谷中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穿过岩壁的呼啸,以及远处山民隐约的啜泣声。祭坛上的符文彻底黯淡,暗红色的火焰熄灭,只留下一地狼藉 —— 断裂的骨刃、烧焦的尸骸、凝固的血迹,以及那些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山民。
林渊的身躯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从祭坛顶端踉跄着跌落。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祭坛的台阶上,溅起一片血污。短刀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岩石中,刀身的血色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左臂的青黑色已越过心口,蔓延至右肩,皮肤下的血纹如同蛛网般扩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气。内视体内,污染值的数字触目惊心 ——60%!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能承受的极限,识海边缘的精神屏障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碎。眼前阵阵发黑,无数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有冤魂的哀嚎,有混沌的虚无,还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做得好……”
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他,张无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欣慰,更多的却是沉重,“但这只是暂时的。”
林渊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张无极正蹲在他身边,花白的胡须上沾着点点血污,道袍也有些破损,但眼神依旧清明。他能感觉到,张无极正悄悄渡来一丝温润的内气,帮他压制体内躁动的污染。
“暂时的……” 林渊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裂隙还会再开?”
张无极轻轻点头,目光望向祭坛顶端那枚沉寂的黑点:“混沌之钥只能暂时抚平裂隙,却无法彻底根除。只要九渊教还在,只要有人想引动混沌之气,用不了多久,它还会再次出现。”
林渊沉默了。
60% 的污染值,几乎掏空了他的力气,也让他明白了封印裂隙的代价有多大。这样的暂时封印,他还能承受几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
“咻!咻!咻!”
数道黑影如同飞鸟般掠过山谷入口,落在祭坛周围,动作迅捷而整齐,身上穿着与隐监相似的黑色劲装,只是腰间的令牌刻着一个 “明” 字。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柄长剑,目光锐利如鹰,扫过祭坛上的狼藉,最后落在林渊和张无极身上,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警惕。
“明监的人?” 张无极的眉头微微皱起,扶着林渊的手紧了紧。
林渊的心也沉了下去。
隐监与明监素来不和,明监一直怀疑隐监与九渊教勾结。如今他们出现在这里,看到满地狼藉,看到他身上浓郁的污染气息,会相信这是封印裂隙的代价吗?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林渊身上的青黑色和血纹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祭坛顶端那枚沉寂的黑点,以及不远处昏迷的九渊教主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张道长,这位小兄弟,倒是好手段。”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只是不知,这裂隙是你们封的,还是…… 你们本就与九渊教一伙,演了这么一出戏?”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紧,刚想开口辩解,却因为虚弱和污染的影响,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
张无极扶住他,抬头看向中年男子,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明监的人,何时也学会了凭空揣测?”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周围的明监卫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主教捆了起来,同时抽出兵刃,隐隐将林渊和张无极围在中间,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林渊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围上来的明监卫士,又看了看自己布满青黑的手臂,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
封印了裂隙,却引来了新的麻烦。
他忽然明白,张无极说的 “暂时”,不仅指裂隙,也指这片刻的安宁。
新的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