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办公室
钱裕昌一进门,就发现屋里充满了烟味,院长顾长春冷着脸站在桌前,指间夹着的香烟燃到了过滤嘴,烟灰簌簌落在桌上。
“院长,您找我?”
“呶,你看看这个!”
顾长春用钢笔戳了戳摊在桌面的信纸,金属笔帽在桌面敲出清脆声响。
“早上保洁刘师傅扫到这个放我桌上了,拆开一看,好家伙!举报信!”
“等我再检查信封看看谁写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匿名的!回头你安排保卫科,查查到底咋回事儿!”
钱裕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想起早上办公室地上躺着的那个无字信封!
赶紧说,“院长等我一下啊!”
说着,人已旋风般冲出门,哒哒哒的皮鞋声在走廊回响到好远。
等钱裕昌拿着信封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的时候,顾长春问他,“咋了?你那里也有?”
顾长春看到钱裕昌递给自己的一封粘合的、没有任何字迹的信封!
他又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封信的内容、想到无字的信封,想到信里提及的事情!
“你拆了吧!对比一下。”
脑袋要炸了!顾长春抚一下额头。
钱裕昌从桌上找到刀子,小心的挑开自己带来的信封,掏出信纸展开和顾长春递给他的信纸对比一下内容,冷汗顺着脊梁滑进皮带。
两封信内容如出一辙:临床医学系 86 级田建春与辅导员关系暧\/昧、频繁违规请假、在春市与人非\/法\/同\/居,甚至假借恋爱之名前往凤凰城人民医院 “见习”。不同的是,字迹一个遒劲如刀刻,一个绵软似蚯蚓爬过。
“这田建春...”
顾长春揉揉太阳穴,目光突然锐利,“是不是拿过院级奖学金的那个男生?”
他怎么觉得田建春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是,他是获奖人之一,当时他们系时主任还提出申请院长特别奖,后来开会没通过,因为没啥特殊的重大贡献!”
钱裕昌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顾院长,您对他没印象?听说谢副院长对他颇为照顾!”
“哦,那个男生啊!”
顾长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头平平、长相平平的男生!
一阵沉寂。
顾长春的食指在桌面叩出三长两短的节奏,烟灰缸里的烟头明明灭灭。
窗外传来上课铃,却惊不散室内凝滞的空气。
“他真的老去春市?”
“听说是,每次超过规定的假期,都是谢副院长特批、系主任时主任批的假。”
钱裕昌听别的系的人,议论过老时的这个做法欠妥当,尤其还牵涉到谢长天。
这次,顾长春的头,真要炸了!
“老谢特批的假?”
顾长春突然冷笑一声,再次将还未吸完的烟蒂狠狠按进玻璃烟灰缸,火星迸溅在 “非\/法\/同\/居” 的字迹上,烫出几个焦黑窟窿。
他起身拉开窗帘,晨光斜斜切进室内,在钱裕昌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小钱,你说这举报信,会不会和上个月的职称评定有关?”
钱裕昌心头一震。
上个月临床医学系申报教授的名额,顾长春、谢长天还有临床医学系三方意见不统一。
钱裕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思索着要如何开口:“可是,顾院长,这个跟一个学生挨不上边啊?又不是他评职称!?”
顾长春一听,也对啊,自己是急糊涂了。
“你先小范围的问问看看,周末两天谁上来行政楼了?另外,看看所有的老师笔迹去对照一下。”
钱裕昌听完顾长春的吩咐,刚想出去做事儿,就听顾长春说,“你去喊谢院长过来一下!”
“那我把信带走吗?”
“先放我这里,去喊老谢来吧。”
谢长天被一脸严肃的钱裕昌喊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周一一大早,不召开行政例会吗?
“顾院长,您喊我?”
“来,来,老谢,坐坐。钱主任啊,你先去忙吧,看看把行政例会安排到下午两点。”钱裕昌跟两位院长告辞出了院长办公室,长长的舒一口气。
天啊!
这件事儿,会是谁做的?
做成了,对谁有利?
顾长春看着有些疲惫的谢长天,心里五味杂陈。
“咋了,项目申请不顺利?”
顾长春知道,最近谢长天在跑学院的基础设施扩建,虽然这块并不是归他分管,但是他在省里有关系、市里的地政关系也不错。
“嗯,批了,不过不仅分了时间的节点、还分了地界的节点。”
“啥意思?”顾长春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谢长天,正式申报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就是项目可以做,但是财政拨款的话,按照咱们的进度酌情下拨;而项目用地呢,省里把权限下放到了市里,市里这边给两套方案,一个是整体搬迁到更远离市区的地方,要么就地酌情扩建。”
谢长天疲惫的按按眼角,“我不甘心,这又是不为了咱们自己!所以想这周再去市里跑跑看,但是希望不太大。”
谢长天忽然想到那天跟田建春在操场上说起项目的时候他的话!
又想到时任重跟他说的,田建春给他的违和感!
谢长天忽然一激灵。
田建春难道,知道些什么?
“嗯,你注意身体,看着你很疲惫的样子。实在不行,咱们开会研究研究。”
顾长春心里忽然有些不忍说出匿名信的事情了。
“老顾,你找我啥事儿?我看钱主任的脸色很差!有啥大事儿发生?”
谢长天忽然想起来,钱裕昌的脸色不太好、刚进来的时候,老顾的脸色也不好。
“唉,刚才忽然想不跟你说了,可是又想想,还是让你知道知道比较好,呶!你看看这个!”顾长春弯腰把桌面上字迹截然不同的两封匿名信推给谢长天。
“信?给我的?到你这里了?”
谢长天的反应,让顾长春有些发笑:这家伙,真是单纯。
谢长天拿起信纸,先看了一眼字体好看的那张。
可是看着看着,被里面的内容给惊吓到了,“老顾,这是哪里来的?这么混账的话,竟然是咱们学院的人写的?难道他们的心如此的肮脏?到底是谁干的?我要当面问问他!”
谢长天的眉毛拧成了死结,手抖着信纸、嘴巴一张一合的‘质问’着顾长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顾长春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