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乌坦城的街道上,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在一处还算热闹的街角,一面写着“铁口直断,算尽前程”的破旧幡旗迎风招展,幡旗下,一张小木桌,一个自制马扎,构成了萧逸简陋的移动卦摊。只是,今日的“萧半仙”形象略有些狼狈。
萧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右边微微肿起的眼眶,那里还带着一圈乌青,是昨晚与萧炎那场“友好切磋”留下的纪念品。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头顶某一撮头发没了,还带着些许焦黑的痕迹,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这“杰作”自然是拜戒指里那位不安分的老鬼所赐,在昨晚的混战中,药老虽被红绳禁锢,但萧炎把红绳扯了,让那戒指里喷出火焰,趁乱给了萧逸一下,烧了他一小撮头发,这才让萧炎抓住机会,给了他一顿“爱的教育”。
“嘶……”萧逸摸了摸自己那块“斑秃”的地方,又碰了碰发疼的眼眶,心中暗自咬牙切齿。
“那个该死的老鬼!竟敢烧老子的头发!还有萧炎那个臭家伙,胳膊肘往外拐,居然为了个‘不明鬼魂’打我!你们两个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一边在心里放着狠话,一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神却滴溜溜地在过往的行人中逡巡,寻找着潜在的“知情者”。
“这位大婶,我看您印堂发黑,近日恐有不顺啊!来来来,让本半仙给您指点迷津,保您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萧逸看到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路过,立刻来了精神,露出一副故作高深的表情,招揽道。那大婶斜了他一眼,看着他那青肿的眼眶和头顶那撮滑稽的焦发,加快脚步走开了。
萧逸也不气馁,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招揽着生意,同时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行人的谈话。他今天摆摊,除了混口饭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打听那些孩子的来历。毕竟,总得想办法给他们找到家人,或者至少弄清楚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前提条件还是得先给他们治好,这种地方的家庭想必不会养‘累赘’。看那个老鬼确实有本事,姑且相信他吧。”
萧逸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街上的闲言碎语,希望能从这些零碎的交谈中,拼凑出有用的线索。
阳光渐渐升高,街道也愈发喧闹起来。萧逸的卦摊前,偶尔会有一两个好奇的路人驻足询问,但大多是看个热闹,真正愿意掏钱算卦的寥寥无几。
不过萧逸也不甚在意,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收集那些关于失踪孩童的消息上。不管怎么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总得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排。
与萧逸那街头混日子的景象不同,乌坦城的另一端,更为庄重肃穆的米特尔拍卖行,此刻正迎来一位有些特别的“客人”。冬季的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拍打在行人的身上,透着一股萧瑟。
萧炎拉了拉身上特意挑选的白色厚实帽兜大衣,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这身行头,再配上他特地从不知哪个角落翻出来的白色假胡子,以及为了营造佝偻感而在后背衣服里塞进去的一个小枕头,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上了年纪、行动略显迟缓的老者。
他拢了拢双手戴着白色手套,手套遮掩了他少年稚嫩的皮肤纹理。左眼的眼眶也和萧逸一样,光荣地挂上了一圈乌青,那是昨夜兄弟“友好”交流时,被萧逸那家伙报复性的一个飞踢踹的。
一想到萧逸那家伙顶着个被烧焦的头发和同样青肿的眼眶,还在街头招摇撞骗,萧炎心里就一阵来气,同时又有些想笑。他吸了吸鼻子,冰冷的空气让他的伤处有些隐隐作痛,心中暗暗发誓。
“哼,等我卖了丹药换了钱,一分都不会分给那个讨厌鬼!让他自己饿肚子去吧!”心里这么想着,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戒指,那些孩子的伤是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钱是必须的。
米特尔拍卖行作为乌坦城乃至周边区域最大的交易场所,其门面自然是气派非凡。即便是清晨,门口也已经有穿着体面制服的护卫和侍者在值守。
萧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显得蹒跚一些,佝偻着背,缓缓地朝着那高大的门楣走去。他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心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来这种地方办正事,而且还是以这种伪装的身份。
门口的侍者看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行动迟缓的“小老头”走过来,虽然对方的衣着并不华贵,但米特尔拍卖行素来以服务周到闻名,并不会因为客人的外表而有所怠慢。一名年轻的侍者很有礼貌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老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您是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还是有其他业务需要办理?”
萧炎眼球转了转,从帽兜下露出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周围。药老灵魂力量攀附上萧炎的喉咙,然后低声说道:“老朽有些不成器的小东西,想来贵地看看,能否换些钱用。”
那侍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种私下里来出售物品的客人,拍卖行也经常接待。他脸上的笑容不变,更加恭敬地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原来如此,老先生里面请,我们有专门的鉴定师和执事负责接待您这样的贵客。请随我来。”
说着,便引着萧炎向拍卖行内部一处偏厅走去。萧炎心中稍定,看来自己的这番伪装还算成功,至少第一关是顺利通过了。他跟在侍者身后,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与鉴定师交涉,才能将手中的丹药卖出个好价钱。
穿过几条装饰典雅的走廊,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种淡淡的熏香,与外面街道的寒冷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炎暗自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奢华与他平日生活的萧家大院截然不同,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财富和力量又多了一层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