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昱听后表情凝重,“这么说,梁王是决心谋逆了?”
萧业点点头,“如此也好,以殿下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齐王抗衡。有了梁王的加入,我们就可以借力打力。”
魏承昱点点头,现在他对萧业已是十分信任。而萧业的尽心尽力,更让他心生感激。
接下来的几日,秋松溪果然着手协助沂州之事。
而萧业在处理流民时,还要准备婚礼。
成亲那日,十里红妆,高朋满座。因是太后指婚,办的相当隆重盛大,朝中官员无论是豪门党还是寒门党皆来捧场。
常山王明面上不能与萧业走得太近,只让人送了礼,齐王与歧国公府亦有礼送到。
在迎亲队伍的吹吹打打下,萧业骑着系着红绸的枣红大马去往谢家亲迎。
他以前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上谢璧。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以女婿的身份登门。
萧业胸口似闷了一口气,吐不出也咽不下。
来到谢家,这里亦是宾客满院,在一片笑闹声中,萧业接过了喜娘递过来的红绸,红绸的那一端牵着的是盖着红盖头的谢姮。
两人跪别了谢璧和姚玉净,萧业看着脸上难掩愁色、心不在焉的谢璧,大概知晓了谢家对这门亲事的态度。
而观谢璧本人,言语举止上讷言本分,倒不像是奸厉圆滑之人。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当年或许就是这老实的外表蒙骗了他的父亲。
萧业引着谢姮上了披红挂彩的驷马喜车,自己又骑上了马,朝着萧府而去。
坐在喜车里的谢姮眼前只有一片红,她知道刚刚牵着红绸引她上车的便是她指婚的夫君——萧业。
她虽盖着盖头,无法看到他的模样,但听围观的人群赞他“端的一表人才,俊逸潇洒”。
谢姮明艳动人的脸上飞起两抹红晕,但紧接着她的心情又惶惶起来。
前面骑马的那个男子,是她从未谋面的夫君。她将与他结为夫妻,朝夕相处,生儿育女。
从此,她的喜怒哀乐、生死荣辱都将系于此人一身。
谢姮捏紧了绣帕,但她随即又安慰起了自己,他惩恶扬善是个好人,好人应不会欺负自己。
迎亲的队伍回到了萧府,萧业将谢姮由喜车上牵下,跨过火盆,去往正厅拜堂。
围观的官员们纷纷向萧业道着“恭喜”,但也有那不合时宜的声音故意传到萧业耳朵里。
刑部尚书张极维啧啧两声,“哎呀,看这迎亲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寺卿娶的是哪家名门贵女呢!”
旁边一官员附和道:“是啊,虽只是个六品小官之女,但嫁妆也忒寒酸了些,毕竟是太后赐婚,竟没凑够百抬!这岂止是不给萧大人面子,简直是有辱太后颜面!”
话音落后,盖着红盖头,小心迈步的谢姮心下一紧,一个不慎踩住了喜服下摆,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萧业见状,眼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知晓她是被人扰乱了心神,轻声说道:“不要怕。”
谢姮听了这句轻语,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渐渐安定下来。
因为是太后赐婚,她们谢家为了凑出这些嫁妆已是倾尽全力,为此还惹得姨娘和三妹谢媱不快。
如若因此辱没了太后,她们谢家如何担待得起?
但好在,刚刚听萧业那句话,他似乎并不在意。
谢姮的心里暖融融的,带着感激和羞涩。他的声音很好听,而且竟有些熟悉…
萧业的确不在意有多少嫁妆,毕竟他连人也不想娶。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针对谢家,是因为自己。
张极维和豪门党的官员们见新娘子差点闹出笑话,又言语奚落起来。
“还没进洞房,萧大人就等不及了吗?”
“果然是伉俪情深啊,门当户对啊!”
这些话语,萧业全都充耳不闻,他步履稳健地牵着谢姮迈上台阶,走进厅堂。
正要拜堂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唱。
“懿旨到!”
萧业转身看去,一个黄门太监,手持懿旨穿过人群。
萧业等人面北而跪,那太监宣旨道:
皇太后慈喻
贺大理寺卿萧业及夫人谢姮大婚之喜,赏银千两,绢帛二十匹,宫缎二十匹,宫绸二十匹,翡翠葫芦两对,翡翠如意钗两对,翡翠手镯两对!
钦此!
旨意宣罢,萧业和谢姮谢了恩。
围观的官员们窃窃私语,京中豪门贵族嫁娶的很多,但蒙太后赏赐的还只有萧谢两家!
议论的声音还未停止,门外又是一声高唱——“圣旨到!”
萧业转身看去,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睢茂。
众位官员见睢茂亲自传旨,颇觉震惊,再次跪倒在地。
睢茂打开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赏大理寺卿萧业及夫人谢氏,黄金百两,骏马四匹,宅院两座,良田千亩,于戏!
钦此!
萧业接了旨,请睢茂上座。
睢茂笑着低声贺喜道:“萧大人,陛下的厚爱,大人可要铭记于心啊!”
萧业回道:“臣萧业绝不敢辜负圣恩!”
睢茂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情,由衷赞道:“萧大人颖悟绝伦,咱家佩服。”
随后便不再多言,吃酒去了。
这接连的两道旨意,让张极维和豪门党纷纷闭了嘴,再也无人嘲笑谢家门楣低和萧业出身寒门。
而机敏的萧业则从这先后送达的两道施恩旨意中,品出了宫中各方的较量。
太后的旨意明显是为了堵那些嘲讽谢家门槛低的人。
这人应不是现在在场的张极维和豪门党,而是那日当着太后内侍的面讥讽自己的皇后。
陛下的旨意一是为给太后面子,更深一层的,怕不是以为太后赐婚是为梁王“修复关系”拉拢自己,故而巧妙施恩以点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是夜,明月高悬,没有了歌舞升平和人声嘈杂,萧府笼罩在了一片朦胧的月色中,似有几分惆怅。
萧业送走了宾客,踏着清冷的月光朝着新房所在的院子——隐庐走去。
新房里,红烛摇曳,合香怡人。桌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合卺酒;床上铺着锦绣罗被,设着鸳鸯软枕。
而床边坐着的便是他的新婚妻子,太后指婚的谢璧次女——谢姮。
萧业望着端坐的倩影,眸中一丝嘲弄的意味一瞬即逝。造化弄人,他竟娶了谢璧的女儿。
缓步来到床边,萧业在谢姮的左侧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