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盯着屏幕上的账号创建记录,手指快速滑动鼠标,调出后台日志。那个名为“维护组_m08”的临时账号是在上午九点十七分生成的,权限级别为三级,刚好能访问部分历史审计数据。她点开两名新员工的入职档案,逐条核对信息。
“其中一个紧急联系人号码归属地是境外。”她低声说,“推荐信的电子签名也有问题,格式和公司模板差了两像素。”
厉霆琛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另一份文件上。“人事部刚反馈,这名员工入职当天没提交体检报告,只有一张手写病假条,说是肠胃不适。”
“可他当天下午就出现在研发楼三层。”苏瑶调出监控截图,“两点十八分,m0837设备登录,就是他刷的卡。”
厉霆琛立刻拨通内线:“通知调查组,把这个人列为重点对象,查他所有通讯记录和近期消费流水。”
十分钟后,调查组负责人带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指挥中心。他是安全部的老成员,姓陈,做事一向稳重。他打开一份汇总表,上面已经列出初步筛查规则:非工作时间登录、频繁切换部门文档、回避集体活动、更换电子设备等。
“我们从三个维度交叉比对。”陈组长说,“行为异常、人际疏离、物资变动。”
苏瑶点头。“先筛一遍系统日志。”
数据开始滚动。七百多名员工的操作记录被导入分析模型,按设定条件过滤。二十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七个名字,每人后面标注着三项以上可疑行为。
第一人是财务部的助理,过去一周三次在凌晨登录成本报表,最近买了新款录音笔,社交群组里从不发言。
第二人来自技术部,泄密期间请了五天病假,医院证明模糊不清,离职前同事说他总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第三人是市场部文员,曾参与新品定价会议,之后突然换了手机,旧机不知去向。安保记录显示,她多次在下班后独自留在会议室整理资料。
第四人是行政前台,权限不高,但每天接触大量访客登记信息。她上个月搬了家,新住址靠近竞争对手办公区,且最近银行账户有不明小额入账。
第五人是研发工程师,三起泄密事件涉及的项目他都参与过。他请假时间与其他四人高度重合,且办公室抽屉里发现未登记的U盘。
第六人是法务专员,负责审核第三方协议,最近主动申请调岗到边缘项目组,理由是“想清静一阵”。
第七人正是那名新入职员工,背景存疑,行动轨迹与m0837设备完全吻合。
“这七个人都要查。”苏瑶指着名单,“重点看他们之间的联系,有没有共同出现的地点,或者间接沟通的痕迹。”
厉霆琛补充:“查通话记录、社交账号互动、甚至外卖订单。如果他们在私下碰面,一定会留下线索。”
调查组立即分头行动。一组调取公司内外的监控视频,一组对接银行和通信运营商,另一组开始梳理七人过往的工作交集。
两个小时后,第一条线索浮现。
“财务助理和市场文员上周在同一间咖啡馆出现过。”技术人员汇报,“不是偶然,他们坐在角落位置,桌上摆着笔记本,像是在交换东西。”
“时间是周三下午三点二十一分。”陈组长翻看记录,“正好是新品定价方案泄露后的第二天。”
苏瑶让技术员放大画面。两人中间确实有过短暂的手部动作,像是传递卡片或纸条。对方接过之后,迅速塞进包里。
“查这家店的监控存储周期。”她说,“一定要拿到原始视频。”
又过了一个小时,另一条线索出现。
“法务专员和研发工程师三个月前加过同一个行业交流群。”网络安全员说,“群里消息早就清空了,但我们从缓存中恢复了一段对话记录。他们聊过一次‘权限绕开技巧’,用的是暗语。”
“这不是巧合。”厉霆琛声音沉下来,“这是一个小组,分工明确,有人收集,有人传递,有人执行。”
苏瑶看着大屏上逐渐连成的线,心里有了方向。“他们不会只用一种方式传信息。电子渠道被封,就改线下;面对面危险,就用中介。”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等他们再动手。”陈组长说,“是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怎么做?”
“放一点假消息。”他说,“比如,在系统里埋一份虚假的成本测算表,标记为‘绝密’,再让其中一个嫌疑人有机会接触到。看他会不会传出去。”
苏瑶摇头。“太冒险。一旦他们警觉,就会切断所有联系,我们反而失去追踪机会。”
“那就换个方式。”厉霆琛说,“加强内部管控,但不声张。让他们以为还在安全范围内活动。同时,安排便衣人员盯住这几个人的日常动向。”
“我同意。”苏瑶说,“另外,开通内部匿名举报通道,鼓励员工上报异常行为。哪怕只是怀疑,也要记录下来。”
命令下达后,调查组全面展开行动。便衣人员以维修、巡查等名义接近目标区域,暗中观察七人的行为模式。It部门配合模拟系统故障,测试谁会在非授权时间尝试恢复访问。
深夜十一点,最新一轮数据汇总完成。
财务助理昨晚凌晨一点登录系统,查看了一份已被归档的预算调整表,停留四分半钟后退出。
市场文员今天中午收到一个匿名快递,签收后立即拆开,烧掉了包装盒。
研发工程师连续三天提前半小时下班,每次都绕路经过东区停车场,曾在一辆无牌黑色轿车旁短暂停留。
“那辆车的车主查到了吗?”苏瑶问。
“还没。”技术员回答,“车牌是套牌,车内装有信号屏蔽器,摄像头拍不到人脸。”
“但他停车的位置,正好在监控盲区边缘。”陈组长指着地图,“他知道哪里看不到。”
苏瑶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把七个人的照片贴上去,用红线连接他们的关联点。越来越多的细节浮出水面,拼图正在成型。
“这些人里,至少有四个互相认识。”她说,“他们不是单独行动,是有组织的。”
厉霆琛看着名单最下方的那个新人。“他是突破口。资历最浅,经验不足,最容易露马脚。”
“我们不能直接动他。”苏瑶说,“一惊动,整个链条都会缩回去。”
“那就让他继续工作。”厉霆琛说,“但每一步都在我们眼里。”
苏瑶点头。“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通电话、每一次出入、每一条操作记录,全部实时监控。”
她转身对技术员下令:“在他常用设备上安装行为追踪程序,不要触发警报,也不要改变任何设置。我们要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凌晨一点十七分,系统提示该员工再次登录m0837设备。
他没有访问财务或技术文件,而是打开了人事系统的实习生考核表,停留了两分钟,然后退出。
“他在查什么?”陈组长皱眉。
苏瑶回放操作过程,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考核表最后一页有个不起眼的备注栏,写着一行小字:“第二批培训名单将于周五确定”。
而这个日期,根本不在原计划内。
她立刻调出人事日程,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第二批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