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漠北,寒风如刀割面。
陆清弦与周鹤年立在寒潭边,脚下冰层厚达丈许。刘太医临终前的话犹在耳畔:“镇魔桩共七十二根,深埋潭底,星图是桩基脉络。若强行凿桩取石髓,地火冲撞,寒潭必炸裂……”
“炸裂?”周鹤年皱眉,“怎会炸裂?”
“寒潭底连通火山地脉。”一个沙哑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见沈清如裹着熊皮大氅,手里攥着块焦黑石头,“我在太医院古籍里查到,漠北寒潭是座休眠火山口。星图标注的,其实是泄压孔位置。”
陆清弦心头一凛:“所以九幽堂要毁的不是石髓,是整座火山!”
沈清如点头:“一旦炸裂,毒水混着岩浆……”她没说完,目光已投向翻涌的潭水。
三人沉默。风雪渐大,寒潭表面结起新的薄冰,咔嚓作响。
【冰湖·潜龙在渊】
三日后,寒潭冰面凿开个窟窿。
陆清弦系着牛皮绳潜入水中,镇北剑横在胸前。水下漆黑,唯有剑格的夜明珠微光。他摸到潭底坚硬石壁,指尖拂过一道浅痕——是星图刻痕!
“找到了!”他敲击石壁三下,水面丢下绳索。周鹤年与沈清如合力将他拽出,怀里抱着块冰凉的青铜板。
青铜板长三尺,宽一尺,刻满蝌蚪状符文。沈清如抚过纹路:“这是星图总纲!刘太医说,七十二根镇魔桩的位置,全藏在这里。”
“看!”陆清弦指着青铜板边缘,“有新凿痕。”
三人凑近细看,凿痕深浅不一,杂乱无章。周鹤年脸色骤变:“是炸桩的痕迹!有人在强行破坏镇魔桩!”
话音未落,头顶冰层轰然炸裂!无数冰锥裹着水浪砸下!
“快退!”陆清弦拽着沈清如扑倒。冰锥擦着脊背钉入冻土,深达数寸。
水面冒出十数个黑衣人,手持铁锤与凿子,见三人便扑:“交出星图!”
陆清弦挥剑斩断冰锥,镇北剑“破甲十三式”直取为首者咽喉。那人举锤硬挡,却被剑气震得虎口崩裂。沈清如软剑如游鱼,缠住另一人脚踝,猛地往冰窟窿里一拽!
“走水路!”黑衣人首领嘶吼,率众人潜水遁去。
【火山口·地火焚心】
冰湖西北三十里,有座死火山口。
陆清弦三人趴在山顶,望着山腰处蒸腾的热气。沈清如指着下方:“那里有洞口!他们定在凿桩!”
洞口窄小,仅容一人通过。陆清弦当先钻入,潮湿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地道深处,火把将岩壁照得通红——七十二根乌木桩深深扎进地缝,每根桩头都拴着粗铁链,链尾连着重锤。
“他们在拉重锤砸桩!”周鹤年惊呼。
十数名黑衣人正拽动绞盘,铁链绷得笔直。为首者正是阿萝!她鬓发散乱,眼中血丝密布:“给我砸!砸断这些桩,大梁的火山就会喷在他们京城头上!”
“住手!”陆清弦长剑出鞘。
阿萝冷笑:“来得正好!这火山炸了,你们也别想活!”她猛地挥手,两名黑衣人扛起炸药包冲向镇魔桩!
“清如!断火路!”陆清弦扑向炸药包。
沈清如已点燃随身携带的艾绒包,甩向黑衣人脚下。艾绒遇空气自燃,火舌瞬间舔上黑衣人的衣袍!两人惨叫着滚地,炸药包脱手飞出。
陆清弦接住炸药包,反手砸向绞盘支架!“咔嚓”一声,绞盘断裂,铁链轰然松弛。阿萝目眦欲裂,抽出短刃直刺沈清如心口!
“铛!”镇北剑格开短刃。陆清弦旋身一脚踹飞她手中的锤子,剑尖抵住她咽喉:“够了!炸了火山,你自己也活不成!”
阿萝浑身颤抖,忽然惨笑:“我活不成……总比看着九幽堂被清算强!”她猛地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
【归途·雪葬星图】
火山口恢复死寂。
阿萝倒在血泊中,毒囊碎片嵌在齿间。沈清如俯身探她鼻息,摇头:“死了。”
陆清弦拾起星图青铜板,上面多了几道剑痕。他望向沸腾的火山口:“镇魔桩虽未全毁,但地脉已松动。寒潭随时可能喷发。”
“必须上报朝廷,封死矿道。”周鹤年沉声道,“只是……”他看向陆清弦,“星图记载的泄压孔位置,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我来毁了它。”陆清弦举起青铜板,走向火山熔岩区。
沈清如一把攥住他手腕:“你疯了?!”
“星图总纲若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陆清弦凝视她的眼睛,“清如,忘了星图,忘了九幽堂。我们回汴京,种你的艾草,看你的药圃。”
他将青铜板抛入翻滚的岩浆。赤红光芒瞬间吞噬了刻痕,星图永沉地火。
回程雪路漫漫。陆清弦与沈清如并肩而行,谁也没说话。直到汴京城头灯火映入眼帘,沈清如才轻声道:“药圃的腊梅开了。”
陆清弦握紧她的手:“走,买糖葫芦去。要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