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展厅的晨光比昨日更柔,透过彩绘玻璃窗洒在《百鸟朝凤》的盲绣上,让凤凰尾羽的金线泛起细碎的虹光。姜芸刚把绣品的防尘罩轻轻掀开,就见林晓带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人走来,为首的是巴黎知名奢侈品品牌“鎏金时代”的设计总监安娜,她手里攥着昨晚的合作意向书,眼神里满是急切。
“姜女士,我们连夜研究了苏绣的针法,”安娜的指尖点在意向书的条款上,“但高定礼服的生产周期只有三个月,能不能把叠绣的层数从七层减到三层?这样更适合批量生产。”她身后的助理立刻递上修改后的设计图,上面的凤凰图案果然简化了许多,原本繁复的尾羽变得单薄。
姜芸没有接设计图,而是拉着安娜走到荷花绣屏前,指尖指着鸳鸯眼的金线:“您看这里,用化学固色技术处理的金线,能承受七层叠绣的重量而不断裂,这正是我们技术突破的意义。如果减到三层,苏绣的立体感就没了,和机器绣的有什么区别?”她从随身的绣筐里拿出一小块绣样,“这是我昨晚绣的,七层叠绣,耗时三小时,虽然慢,但这才是苏绣的灵魂。”
安娜盯着绣样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总统夫人说你是‘指尖上的哲学家’。好吧,我们同意保留七层叠绣,但希望合作社能派绣娘去巴黎指导生产。”姜芸刚要答应,林晓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递来手机——屏幕上是张师傅发来的消息:“山崎的日本同伙在苏州祖祠附近出没,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谈判结束后,姜芸在休息区给张师傅回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祖祠有没有派人看守?”“我已经让合作社的几个年轻绣娘和村里的民兵轮流守着了,”张师傅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对了,你让我查的匿名桑树苗,查到了,是陈嘉豪通过香港的公益机构捐的,品种是我们合作社急需的‘苏绣一号’桑苗。”
挂了电话,姜芸看着窗外的塞纳河,心里泛起一阵复杂。陈嘉豪的弥补之举让她动容,但山崎残余势力的动作又让她不安。这时,陈嘉豪的身影出现在休息区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比昨天更显憔悴,却多了几分坚定。“我来给你送山崎的资料。”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这是我整理的山崎株式会社近几年的刺绣专利申请记录,他们从三年前就开始仿冒苏绣技法了。”
文件袋里的资料很详细,其中一份专利申请附图上,金线的固色配方与合作社的初稿几乎一致,只是把“桑叶提取物”换成了“樱花提取物”。“他们偷了我们的配方后,还想本土化改良。”陈嘉豪指着附图旁的备注,“而且我查到,皮埃尔不止和山崎合作,还帮其他东洋企业伪造过‘非遗传承证明’。”
姜芸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张山崎株式会社的内部会议照片,角落里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是昨晚在卢浮宫门口打电话的人。“这个人叫松本,是山崎的得力助手,据说对中国传统绣娘祖祠的历史很有研究。”陈嘉豪补充道,“我已经把这些资料发给警方了,他们会留意松本的动向。”
“桑树苗是你捐的吧?”姜芸忽然问。陈嘉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合作社的桑园去年遭了虫灾,我听说后就联系了香港的苗圃,那些桑苗能抗虫,产量也高。”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这点事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但我想为苏绣做些实事。”
姜芸没有说话,只是把文件袋收好。她忽然想起张师傅说的“老祖宗的手艺不能断”,或许传承的意义,就在于既坚守底线,也给知错能改的人一个机会。这时,小满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一个信封,手语打得飞快:“姜姐,有你的国际邮件,是从苏州寄来的!”
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姓名,只有“苏州绣娘祖祠管理处”的邮戳。里面是一封手写的信,字迹与沈曼卿日记里的笔迹有几分相似,落款是“沈曼卿之孙沈明远”。信里写着:“祖母遗物中,有一本《祖祠纪事》,记载‘匠心印’藏于太祖绣娘的牌位之后,牌位背面刻有‘荷鸳鸯’纹样,与您修复的绣屏图案一致。近日有日本人以‘学术考察’为名,想进入祖祠,被我们拒绝了。”
信的附件是一张太祖绣娘牌位的照片,牌位右下角果然刻着小小的荷花鸳鸯图案,与清代荷花鸳鸯绣屏上的纹样几乎一模一样。姜芸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掏出民国绣娘日记,翻到“泉水竭,匠心续”那一页,日记的空白处竟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牌位后,印在心,针为引。”
“怎么了?”林晓凑过来,看到日记上的字迹变化,惊讶地捂住嘴,“这日记果然有玄机!”姜芸指尖摩挲着日记的纸页,纸页边缘带着淡淡的灵泉气息,她忽然明白,这日记不仅是线索,更是连接灵泉与祖祠的媒介。“我们得尽快回国,去祖祠找‘匠心印’。”
当天下午,姜芸就联系了回国的机票,玛利亚得知后,特意赶来送行:“法国文化部想邀请你们明年再来办展,主题就叫‘触觉艺术与非遗传承’。”她递给姜芸一个镀金徽章,“这是法国非遗保护协会的荣誉徽章,表彰你们对东方非遗传播的贡献。”
小满接过徽章,用手语比划着感谢,眼里闪着泪光。这几天,她不仅收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非遗传承青年代表”证书,还和巴黎的聋哑学校达成了合作,准备把盲绣培训班开到欧洲。姜芸看着小满兴奋的样子,忽然想起初次见她时,那个连绣针都握不稳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回国的飞机上,姜芸一直翻看《祖祠纪事》的复印件,沈明远在信里提到,祖祠始建于明代,是苏州绣娘的精神圣地,历代绣娘都会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捐给祖祠,其中就有沈曼卿的《百鸟朝凤》原稿。“不知道原稿还在不在。”林晓凑过来看,“山崎的人肯定是冲着原稿和灵泉源头来的。”
姜芸摩挲着日记上的“匠心印”线索,忽然想起灵泉池边的红色纹路。上次用“匠心唤醒”张强后,纹路减少了一些,要是找到“匠心印”,说不定能彻底修复灵泉。她闭上眼睛,进入空间,灵泉池里的水比之前清澈了些许,池边的红色纹路隐隐闪烁,像是在呼应她的想法。
飞机降落在苏州机场时,已是次日清晨。张师傅带着合作社的绣娘来接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束新鲜的桑花。“欢迎回家!”张师傅把一束桑花递给姜芸,“祖祠那边都安排好了,沈明远先生在等着我们。”
苏州绣娘祖祠坐落在拙政园东侧的一条巷子里,青瓦白墙,门口挂着“非遗传承基地”的牌匾。沈明远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中式长衫,手里拿着一串星月菩提,看到姜芸手里的日记,眼睛一亮:“这是祖母的日记!她临终前说,只有‘姜氏绣娘’能解开灵泉的秘密。”
祖祠正殿里,供奉着历代绣娘的牌位,最中间的就是太祖绣娘的牌位,乌黑的木牌上刻着鎏金的名字,右下角的荷花鸳鸯纹样清晰可见。沈明远搬来梯子:“祖母说,‘匠心印’藏在牌位后面,但需要用特定的绣针才能取出来。”
姜芸从空间里取出那根民国绣娘的金针,指尖微微颤抖。她爬上梯子,将金针对准牌位背面的纹样,轻轻一挑,牌位后面果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放着一枚玉石印章,印章上刻着“匠心”二字,纹路与灵泉池边的纹路一模一样。
就在她拿起印章的瞬间,空间里的灵泉突然涌动起来,池边的红色纹路迅速消退,池水变得清澈见底。姜芸惊喜地睁开眼睛,空间里的绣绷上,自动浮现出一行字:“一印醒,二印承,三印合,泉永生。”原来“三印”是修复灵泉的关键,现在只找到了第一印。
“太好了!灵泉修复有望了!”张师傅激动地拍手,绣娘们也欢呼起来。就在这时,祖祠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松本,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眼神阴狠:“把印章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早就料到你们会来。”张师傅使了个眼色,埋伏在祖祠两侧的民兵立刻围了上来。松本没想到会有埋伏,脸色一变,挥了挥手:“给我抢!”他的手下刚要动手,就被民兵制服了。松本见状,转身想跑,却被小满拦住了去路。
小满虽然是聋哑人,但常年刺绣练就了灵活的身手,她侧身躲开松本的匕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松本痛得大叫,被赶来的民兵按在地上。林晓拿出手机,对着松本的脸拍照:“你涉嫌盗窃非遗文物,警方已经在路上了。”
松本被押走前,恶狠狠地盯着姜芸:“山崎社长不会放过你们的,‘传承印’和‘团结印’我们迟早会拿到!”姜芸心里一沉,松本的话印证了“三印”的说法,而且他们已经知道了另外两印的存在。
处理完松本的事情后,沈明远递给姜芸一个锦盒:“这是祖母留下的另一件遗物,说是等找到‘匠心印’后再交给你。”锦盒里是一块绣着“传承”二字的丝帕,丝帕的边角处绣着一个小小的“卢”字。“祖母说,这是她当年和一位卢姓绣娘合作绣的,‘传承印’可能在卢家后人手里。”
姜芸展开丝帕,丝帕上的绣线带着淡淡的灵泉气息,与她空间里的丝线质地相同。她忽然想起合作社的老匠人里,有位卢师傅,是苏州本地绣娘的后人。“我知道该找谁了。”姜芸把丝帕收好,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从灵泉枯竭到技术突破,从卢浮宫掉包到祖祠寻印,每一步都离不开大家的帮助,这或许就是“团结印”的真谛。
当天晚上,合作社举办了庆功宴,桌上摆满了绣娘们亲手做的苏州小吃。张师傅举起酒杯:“今天不仅找到了‘匠心印’,还抓住了松本,这是我们大家的功劳!”绣娘们纷纷举杯,小满用手语比划着:“以后我们一起找‘传承印’和‘团结印’,让苏绣越来越兴旺!”
姜芸看着眼前的众人,忽然想起卢浮宫台阶上的星空,那些闪烁的星光,不就是眼前这些坚守匠心的人吗?她举起酒杯,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卢家后人有危险,‘传承印’在山崎手里。”短信下面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卢师傅被人绑在一个仓库里,身边站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
姜芸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握紧手机,看向窗外的夜色。月光下,合作社的桑园里,新栽的桑树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牌位上的“匠心”二字仿佛在闪烁。她知道,找到“传承印”的硬仗,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