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盯着监控画面里那张陌生的脸，手指在平板边缘敲了两下。那人穿着基地制式工装，编号清晰，可档案库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入职记录。
“不是离职员工。”他低声说，“是假身份。”
林悦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刚才技术组拆了那个电路板，发现里面有微型信号转发模块。它不往外发情报，反而在接收指令。”
“定时打卡的‘值班员’。”陈渊眯起眼，“他们不是临时渗透，是按流程走的。”
张宇这时候走进指挥室，手里拎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路线图。“我调了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所有巡逻日志和外围监控拼接画面，发现一个问题——南区到西区之间的地下维护通道，有三次热感残留记录，时间分别是凌晨两点十七分、三点零九分、四点整。”
“有人穿过去了？”林悦凑过来。
“不止。”张宇把图纸摊开，“你看这条线。它避开了所有固定岗哨和移动巡逻点，连我们临时加派的双人巡查都没撞上。对方对我们的布防节奏掌握得很准。”
陈渊站起身走到战术台前，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c7-c9摄像头被调偏，中继器埋进缓冲带，假维修工进入观测站……这些都不是独立行动。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
“现在测试完了呢？”林悦问。
“那就该动真格的了。”陈渊打开能源核心区三维模型，“备用接入端口还在运行吗？”
“理论上关闭了。”张宇翻看权限日志，“但物理线路没断。只要有人拿到二级密钥卡，就能从内部重启接口。”
“而密钥卡每天都会由值班工程师巡检一次。”陈渊眼神一沉，“今晚轮值的是谁？”
林悦快速查系统：“老周，干了八年，背景干净。”
“干净不代表安全。”陈渊摇头，“如果敌人能伪造工装、植入假身份，也能劫持正常排班的人。”
张宇立刻拨通内勤频道：“通知安保组，立刻找到老周，确认本人位置。没有指挥部直接授权，任何人不得接近能源核心半径一百米范围。”
“我已经让巡逻队往那边靠了。”陈渊盯着实时地图，“但他们走的是明线。敌人不会正面硬闯。”
“你是说……”林悦抬头，“他们会换路线？”
陈渊没说话，而是调出整个基地的地底结构图。红色标记依次亮起——那是之前发现异常热感的位置。他用笔连成一条曲线，末端直指东侧废弃冷却塔下方。
“这里。”他点了一下，“三年前因为地基下沉停用，维修通道早就封死了，没人去。”
“可那里离主能源管线只有五十米。”张宇皱眉，“一旦打通，可以直接接驳外部设备。”
“而且那边属于监控盲区。”林悦补充，“上次升级系统的时候跳过了那一片，说反正也没人用。”
陈渊抓起外勤耳机：“通知所有小队，重点排查东区地下管网。尤其是冷却塔下方的旧检修井，哪怕是一块松动的盖板也要报上来。”
“等等。”张宇突然按住他的手，“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次敌袭，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留了纸条，第三次直接动手抢接口。下次可能就不只是接线了。”
“他们要的不只是数据。”陈渊缓缓说，“是要控制权。”
林悦打了个响指：“所以新路线不是为了躲我们，是为了抢时间！等我们发现不对劲，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那就不能等发现了再动。”陈渊转身走向武器柜，“设伏。”
张宇皱眉：“可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我知道。”陈渊取出一枚信号干扰器，“他们喜欢卡时间点。0.87赫兹震动出现后137秒，是他们发动的固定间隔。只要监测到这个频率，就是动手的倒计时。”
“我们反过来用这个规律埋伏？”林悦眼睛亮了。
“对。”陈渊把干扰器塞进战术腰包，“他们在暗处按表上班，我们就提前蹲点。”
三个人迅速分工。林悦负责联络外围侦察组，在东区周边布设隐蔽探测仪；张宇调整监控系统，将原本覆盖不到的区域临时接入无人机巡飞路线；陈渊亲自带队，带着一支精锐小队潜入地下管网。
出发前，张宇拉住他：“万一这是个圈套呢？他们故意暴露路线，引我们过去？”
“我也想过。”陈渊拍拍肩上的枪带，“所以我们不去太多人。只放两个观察点，一个在检修井上方，一个在管线拐角。发现动静就封锁出口，不动手。”
“你要赌他们会按时来？”
“不是赌。”陈渊笑了笑，“他们之前每一次都准时，说明这套流程很稳定。稳定的东西，最怕被人摸清节奏。”
小队很快抵达预定位置。地下管道狭窄潮湿，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机油味。陈渊贴着墙根前进，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回声。
林悦在通讯里低声汇报：“探测仪已架设完毕，热感灵敏度调到最高。只要有人体温超过三十七度，就会触发警报。”
“保持静默。”陈渊压低声音，“别惊动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挥室屏幕上，各项数据平稳流动。表面上一切如常。
可陈渊知道，真正的进攻还没开始。
他靠在角落，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段漆黑的通道。那里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通往冷却塔底部。门缝底下积着一层薄灰，没有任何踩踏痕迹。
“还没动？”张宇在频道里问。
“没有。”陈渊回答，“但我敢说，他们一定会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昨晚已经校准了c7-c9的摄像头。”陈渊声音很轻，“既然校准完成，下一步就是执行任务。他们不会浪费一次精心准备的机会。”
话音落下不到十分钟，林悦突然开口：“震动信号出现了！频率0.87赫兹，源头在东南方向三百米处！”
陈渊立刻抬手示意队员隐蔽。
“计时开始。”他说，“137秒。”
所有人屏住呼吸。
十秒、二十秒……管道里的灯忽闪了一下。
五十秒时，远处传来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螺丝被慢慢拧开。
七十秒，那扇铁门的把手微微转动。
一百秒，门缝底下那层灰被轻轻吹散了一角。
一百二十秒，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缝隙中探出，迅速扫视四周。
一百三十秒，整扇门被推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口子。
一个人影猫着腰钻了出来，身穿维修工装，背着一个工具箱，动作熟练得像真的值班人员。
但他刚迈出一步，脚踝就被一根隐形绊线勾住。
“砰！”
一声闷响，烟雾弹瞬间炸开，白色浓烟迅速填满通道。
“动手！”陈渊冲出去的同时按下干扰器开关。
整个区域的通讯信号立刻中断，任何加密传输都无法发出。
那人明显慌了神，转身就想往回跑。
可身后也冒出了两名队员，枪口直指胸口。
“别动！”陈渊喝道，“把手举起来！”
那人僵在原地，工具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陈渊走近，一脚踢开箱子。里面没有工具，只有一块黑色主板和一根数据延长线。
“果然是冲着接口来的。”他冷笑，“你们的时间卡得很准，可惜这次我们比你早到了136秒。”
他伸手要去摘对方帽子。
就在这时，那人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
陈渊心头一紧。
下一秒，对方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铁门内侧。
门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传出一阵缓慢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