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丹城的日头正盛,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炽烈的光斑。冰岚抬头望了望天空,烈日悬在正中央,像一枚烧红的丹炉,将暖意泼洒在每一处角落。她摸了摸怀中的储物袋,里面的冰秋露与寒髓内丹安稳地躺着,散发着丝丝凉意,与外界的燥热形成奇妙的对比。
“还早呢。”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丹囊。好不容易来到这闻名大陆的圣丹城,若是买完东西就走,未免太过可惜。羽白仙虽然叮嘱过让她尽快回去,可这城中风物如此鲜活,总该多看看才是。
心念既定,冰岚便放慢了脚步,沿着聚珍阁旁的小巷往里走。这条巷子比主街清静些,两旁多是些专精一类商品的小店,有的门口挂着“灵草世家”的木牌,有的窗台上摆着一排排晶莹的玉瓶,标签上写着“独家秘炼”的字样。空气中的丹香更显纯粹,夹杂着草木的清气,让人心神舒畅。
她走走停停,偶尔在某个摊位前驻足,看摊主用银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着一块琥珀色的树脂——后来才知道那是能稳固丹药灵性的“凝魂胶”;又在一家丹器铺外看了半晌,匠人正用刻刀在丹炉内壁雕琢冰纹,每一刀都精准无比,引得围观者连连赞叹。
幽海焱在玉盒中轻轻颤动,像是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冰岚低头笑了笑,指尖敲了敲玉盒:“别急,我们慢慢看。”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一间挂着“百草堂”木牌的店铺前。店铺门面不大,木质的门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灵草图案,门楣上挂着一串晒干的灵草,随风轻轻晃动,散发出清苦的香气。与聚珍阁的气派不同,这里透着一股古朴的烟火气,让冰岚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店内光线略暗,几排高大的木架从地面一直顶到房梁,架子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陶罐与玉盒,里面盛放着各色灵植。有的叶片翠绿,带着新鲜的水汽;有的根茎干枯,却依旧能看出细密的纹路;还有些制成了粉末,装在透明的袋子里,泛着奇异的光泽。
柜台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戴着老花镜,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一株褐色的灵草。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冰岚时亮了亮,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姑娘是来买灵植的吧?”
老者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让人觉得亲切。冰岚点了点头,目光在架子上流转:“是的,我随便看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尽管看,慢慢挑。”老者摆了摆手,继续低下头查看手中的灵草,“我们这百草堂虽然不大,却有不少别处难得的珍品,都是我跑遍各地收来的。”
冰岚应了一声,沿着木架慢慢前行。她的目光扫过一排排灵植,大多是常见的品种,偶尔有几样稀有些的,却也不是她急需的。她看得仔细,指尖偶尔会轻轻拂过陶罐的边缘,感受着里面灵植的气息——这是羽白仙教她的法子,通过气息能大致判断灵植的年份与品质。
木架最下方的一层光线较暗,冰岚下意识地弯下腰,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几个玉盒。就在这时,她的视线顿住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玉盒,放在最角落的位置,上面落着薄薄一层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玉盒半开着,露出里面几株蜷缩的灵植——那灵植通体呈深紫色,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缩小的玉兰花,只是颜色深如墨玉,边缘泛着淡淡的莹光,即便已经晒干,依旧能看出惊人的生机。
“这……这是……”冰岚的呼吸猛地一滞,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紫玉兰花?”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玉盒,指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玉盒中的紫玉兰花虽然已经脱水,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态,花瓣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泛着岁月沉淀的光泽。冰岚略一探查,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星力——这至少是千年份的紫玉兰花!
紫玉兰花,是丹道中极为罕见的辅材。它本身没有强烈的药性,却能中和丹药中的驳杂气息,无论炼制中品还是上品丹药,只要加入少许,便能让丹药的品质提升一个层次,甚至有机会孕育出丹纹。据说百年一开花,千年才结果,极为难得,连素霄楼的药库中都没有存货。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而且还是千年份的!冰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指尖微微颤抖着,想要拿起一株仔细查看。
“等等。”
一道略显倨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冰岚的动作。
冰岚蓦然回首,只见不知何时,店内多了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约莫二十岁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傲气,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显然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他正站在冰岚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盒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神色。
“这紫玉兰花,我要了。”男子开口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这灵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冰岚皱了皱眉,将玉盒抱在怀里,站起身道:“是我先看到的。”
男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冰岚一番,见她穿着普通,又没有佩戴任何宗门标识,眼中的轻视更甚:“看到又如何?你知道这紫玉兰花的价值吗?恐怕连买它的星币都凑不齐吧。”他转向柜台后的老者,扬了扬下巴,“老板,这盒紫玉兰花多少钱?我买了。”
老者放下手中的灵草,看了看冰岚,又看了看男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位公子,按规矩,是这位姑娘先看到的……”
“规矩?”男子打断他的话,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在圣丹城,这令牌就是规矩。我出十倍的价格,这紫玉兰花,我要定了。”
冰岚的脸色沉了沉。她不是在乎价格,而是这紫玉兰花对她未来炼丹极为重要,而且男子这般仗势欺人,让她很是反感。她抱紧玉盒,平静地说道:“我也出十倍价格,而且,是我先发现的。”
男子没想到冰岚敢跟他叫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邓长老的亲传弟子,儒昊!你敢跟我抢东西?”
“不管你是谁,先来后到的道理总该懂。”冰岚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这紫玉兰花,我不会让给你。”
秦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向前一步,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威压:“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也敢在圣丹城撒野?识相的就把玉盒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店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老者急得连连摆手:“两位息怒,有话好好说,都是稀有灵植,何必伤了和气……”
冰岚没有理会秦昊的威胁,只是看向老者:“老板,按规矩来,这紫玉兰花,我买了。”她说着,取出羽白仙给的黑色戒指,“星币我有,多少都可以。”
儒昊看到那枚戒指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不屑:“不过是个破戒指,装腔作势。”他转向老者,语气带着威胁,“你要是敢卖给她,以后就别想在圣丹城立足了。”
老者脸色发白,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冰岚怀中的玉盒突然微微一动,幽海焱的气息透过玉盒散发出来,带着一股清冽的寒意。冰岚心中一动,对秦昊道:“这紫玉兰花我势在必得,如果你想强抢,我也不怕。”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秦昊被她眼中的执着震慑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跟我抢!”
说着,他便要上前抢夺。冰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玉盒护在身后,掌心的星力开始凝聚。幽海焱在玉盒中发出嗡鸣,似乎随时准备冲出。
店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老者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贤侄,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走了进来,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腰间挂着一枚与儒昊相似的玉佩,只是更为古朴。
儒昊看到来人,脸色微变,收敛了气息,躬身行礼:“宋师叔。”
灰袍老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冰岚手中的玉盒上,又看了看冰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紫玉兰花,是这位姑娘先看到的?”
儒昊不甘心地点了点头。